”
“然后,你就可以在众人面前唤我妻主,成为大殷开国皇帝的凤君,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
他的眼眸被温暖的掌心覆盖住了,只能听到殷璇慢慢叙述下去的声音。
“此后的百年千年,我的名字将与你一同提起,碑铭相志,永伴彼此。”她停顿了一下,忽然又道,“至于焕儿的立储……”
晏迟无奈地道:“再等她两年?”
殷璇思考片刻,勉强同意了,正想说起别的事情,便被晏迟拉起了手。
“我觉得,”晏迟回忆起那时见到殷钺的景象,轻声道,“钺儿就留在靖安宫,或许也很好。”
他迎上殷璇的视线,道:“不敢说我的感觉就是对的,但苏枕流,他……即便他嘴上说不喜欢,但其实是很喜欢的,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写着写着感觉自己快要完结了?
兰陵不笑生的梗取自于《金瓶梅》,金瓶梅的作者叫兰陵笑笑生。
☆、枕流漱石
太初八年二月初十, 大殷立后。
殷璇身侧的凤君之位空悬了整整八年,曾经朝野上下都一致认为,女帝实在是没有看中的人, 而随着时日渐久, 诸位朝臣们也就渐渐放弃了议立凤君的事情。
年前时皇长女降世, 对于这些老臣来说,已算是心中激动感慨万分, 据说有几位老大人高兴得夜里睡不着觉, 次日朝会时尚且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们对于殷璇立后之事, 说实话, 其实并无指望。
没曾想年关一过, 册立凤君的拟旨便写出来了。那几个之前还高兴得睡不着觉的老大人一听旨意,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刚要哭着喊着以命威胁,让殷璇收回成命时,那位被请上京的老先生才随后登朝。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预先安排过的。
这位老先生是什么人, 在场的高官忠臣里少有不认识的,算起辈分,她的辈分比这朝上的一大半都要高。那位背景单薄、出身民间的晏郎君,原是她归隐后养在膝下的螟蛉义子, 比起一般身份不高的那种义子,这一位反倒是记入族谱之中,归入其门第之内了。
当日的朝局堪称千古奇景, 原本该是两方的争辩骂战,如今倒是让一个人指着鼻子骂了一群朝臣,说她们看不起自己家的门第,家中儿郎,如何便做不得凤君?
而十八级玉阶上的凤凰高台边,侍候一旁的宣冶忍得拿圣旨的手都在颤,直到殷璇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一眼,她才立即缓和,咳了两声,板起面孔。
宣冶自从成了家,每日的神情都透着一股归心似箭,常常被殷璇打趣。如今看了这场面,也不由得感叹她们陛下这良苦用心,的确不是一般人能筹谋规划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下棋对弈之人往往能算出之后的五步十步,而执掌江山亦如是,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殷璇已等候了多久。
直至底下再无异议之后,又重新拟定了日子,盖了玉玺。这道诏书随后便将传向天下。
宣冶估摸着自己对陛下的习惯有几分了解,便知道她的规划图谋肯定远不止如此。
如果以后陛下还要做废止大选之类冲击人心的决定,那么也希望这些古板但是忠心的老臣们……都能在殷璇的注视和谋划下坚持得住吧。
————
同一日,承乾宫。
晏迟知道可能会很快,但是并未想到有这么快。
喜报来得太急了,他心中虽有准备,但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太极宫来人通知时,内室外院伺候的侍奴都愣住了,先是茫然地把事情问清,随后便挨个到晏迟面前行礼道贺、祝愿领赏。
等内外都安排妥当了,外面忽地响起行礼问安的声音,门帘拨向两旁,东吾从外头进来,稍停了停,散去身上的冷意,才凑过去坐到晏迟身边。
“哥哥高不高兴?”东吾先是这么问了一句,然后瞄见小案上面的糕点玉碟,便伸出手来拿了一小块儿,“我一听说就过来了,果然是有这么一天的。”
晏迟点了点头,看着他像个小仓鼠似的把糕点吃完。东吾发丝又长了一些,微卷的长发稍稍留下几缕垂落下来,柔软缱绻地贴着脸颊,他吃完了一块,好似过来的目的不是道喜,而是过来吃东西似的。
东吾吃过了东西,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晏哥哥?”
“嗯?”
“我早就想知道,”东吾注视了他一会儿,“中原的凤冠霞帔,赤色的凤君礼服,是什么样子的?”
晏迟回忆了一下形制,他其实所知也不多,只在前朝诸位凤君的画像中见过,正跟东吾说话时,明德殿外面便又有人禀报过来。
苏枕流跨入殿门,坐到靠屏风的椅子上,撑着脸颊望去,道:“看你的神情,果然你先知道了,我方才跟还跟他们仨说,收了一副新的叶子牌,让他们过来陪晏千岁玩儿。”
“你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不等晏迟回答,东吾先回了他一句,他不会中原的博戏,无论是双陆、围棋、象棋、叶子牌,还是投壶、飞花令、射覆,他学了七八种博戏,也都只是泛泛,并不大上手。
“噢?”苏枕流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只会玩乐,那你在玩乐上可都比不过我,你要是想解闷儿,还得去马场滚一遭,那种浑身尘土的地方,你要带着晏迟去吗?”
东吾被他说得噎了一下,随后那边又有人登门,正是被苏枕流叫来的那三个,先进了内室依次拜礼恭贺,才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只不过是看着老实本分,他们醉的时候可都活泼着呢。
苏枕流见人齐了,便让人把叶子牌给了荆如愿,给他递一个眼色,让他拉着东吾玩儿。而他自己却取了一盘围棋,摆上桌案,坐到了晏迟的对面。
东吾虽是被这只小狐狸拉了下来,可其实一直注意着那边,他全神贯注尚且不够精湛,此刻分神,玩得就更随意了。
直到荆如愿敲了敲他的指节,狭长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望过来:“千岁,咱们可是有彩头的。”
东吾愣了一下:“……啊?彩头是什么?”
上头的苏枕流真跟晏迟下棋,一边看着局面一边道:“彩头就是你们晏千岁的凤服霓氅上面,最外层那只凤凰的一颗赤色珍珠眼。”
晏迟瞥了他一眼:“慷他人之慨。”
“依照习俗,你要送的岂止是这个。”苏枕流拨弄棋子,落下一步,道,“我记得你那顶九凤冠上唯一一只可拆卸的赤金尾羽簪,是该送给小辈儿郎的。”
晏迟总算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了,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出来,顺着说下去:“我娘家那边人少,哪有什么小辈。”
他指下的白子一动,断了黑子的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