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可是好心好意地在帮你。”
“这些天处下来,我也知道你们几个人是个什么关系了。你跟他萍水相逢,就不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也是临时起意才想着帮你的,你还不领情,嘁。可惜了,刚刚只你碰了一下就松开手了,要不然能看到更多。”
绮罗:“……”
刚刚,在碰到迟悟的手的一瞬间,好几个画面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浮现。吓得她赶紧松了手。
那些画面里没有迟悟,想来应该是从他的视角来看的。
其中一个画面是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房间里,视角很低,想来应该是迟悟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可具体多小,就想象不出来了。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低头来看,身下是锦绣的床褥,身上穿的是绣了繁复金纹花绣的玄色衣袍,袖口很宽很大,滚了金边,将白嫩的、安安静静地放在膝上的小手给遮住了一大半。袍子的下摆将膝盖也遮住了,看样子他是跽坐在床榻之上。
视线抬起,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房间装饰的很好,梁柱上雕了华丽的花纹,屋角的瓷器看起来也很是名贵。檀木的案几上,兽形香炉里燃了暖热的熏香,冒着袅袅白烟。眼前有举止端庄又干练的侍女,穿着体面讲究的长裙来回走动,裙摆波浪似的在他面前无声地荡过。脚步匆匆又有条不紊,似乎是在收拾房间。
感觉所有人都很忙碌,或面无表情,或是神色匆匆,可是没有人停下来,没有人过来同他说话。
好似他并不存在在这里一般。
画面一转,她又看见了另外的画面,似是在山间小屋前。眼前是一片青青绿意,生机勃勃,阳光正好。她看见一双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线里,轻轻地抚弄着眼前一窝雪白雪白的小猫崽。小猫似是刚刚出生,一个个个头小的让人一见便情不自禁地心生怜爱,有的眼睛都还睁不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有的无意识地吐着鲜红柔软的小舌头。
视线微微上抬,看向了远处,仿似是听见了有人唤他才抬起头来。许是画面转的有些快了,稍稍有点模糊,绮罗看见最后的画面里,似是有一老者站在远处的树荫之下,白发长须,相貌清矍,一身月白衣袍,颇有仙风道骨……
因为之前绮罗看过陆云卿的记忆,所以她知道,她应该是能听见记忆里的声音的。
但她方才所见的记忆里,都只有画面,四周都是沉寂无声。仿佛路边的皮影戏缺了咿咿呀呀的曲子,只剩下交错变化的光影。
让绮罗突然地生出一丝寂寥和心疼的意思来。
好在最后一个画面并非无声。
那是在无边的黑暗里,黑暗与光明相争,一道光陡然出现在视野中,有人执了青芒大盛的长刀,生生劈开了死寂,撕裂了长夜,朝他奔来,声嘶力竭地喊道:“迟悟!”
那一声如佛语梵音,听得绮罗自己都是一惊,心里莫名地重重地一跳。
约莫是她放手放的太快,画面消失的太过仓促,只能看见四周金光四散,若落花,似飞雨,漫天遍洒。
以至于她并没能看见来人的面容,只是觉得那身形和声音都莫名的……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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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看到的是这几个画面?他的记忆就只有这么多?”
“你松手松的太快了,还想把他的一辈子都看全了不成?”陆云卿嗤道,“你看到的场景,不是他曾经常常见到的,就是印象极其深刻的。”
绮罗听了,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现在有种闷闷的感觉。
方才的无声实在太过让人压抑了,不仅让她想起了她在黄泉海里呆的那些日子。也是一个人,沉默到有时会忘记自己还会说话。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心疼,可现在竟然有点心疼起迟悟来了。也不知道他小时候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怎么,还闷闷不乐上了?是后悔自己没再多看一点吗?”陆云卿笑道,“无妨,有的是机会,你只要跟他有身体接触,我随时都能让你看见。”
绮罗听了,哭笑不得地道:“不必不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可不想做此等窥探之事。不过,你这一手堪比读心术,还真是挺实用的,无论什么人的过去,你都能让我看见吗?”
“不是,得他自己答应,心里愿意让你看,才行。”
“我刚刚又没问他愿不愿意。”绮罗奇道。
陆云卿难得地顿了一顿,复又开口,语气似乎别有深意。
“那是因为,他原本就对你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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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两人正在聊着,就听见隔着一个桌子的位置,有两个年轻人在说话。方才绮罗的心思全不在这里,直到现在才注意到那里坐的两个人都随身带了佩剑,衣着服饰都是一模一样的校服。
看样子,不是武林中人,就是仙门修士。
绮罗带着面具,自然有恃无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侧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其中一个道:“听说这次各大门派都出了人来。”
另一个道:“可不是,光咱们藏山寺,咱们师父一辈的,就来了三位。屠龙宫的四位青龙尊者也到齐了。更不要说我们下面的八大仙门和其他牛毛一般的小门派了,谁不想来出个风头。要是能抓住那个逃出来的妖女,那可是……那可是扬名立万一步登天的买卖……”
绮罗:“……”
呦呵,走哪都能听见自己。
这一个又道:“现在桃云山连碧宫都住满了修士,也不知到底鹿死谁手。”
绮罗:为什么你们就这么确信我是那头鹿呢……
另一个忽然道:“说起来,既然各大门派都派了高手来,你说,咱们寺里的那位……会不会也出来啊。”
他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声音似乎都压低了些,可另一位似乎一听就懂:“估计不会。”
“为何?”
“……”那一个似乎纠结了好久,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我也就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了。”
“成成成,我自然知道。”另一个催促道。
绮罗一听也来了兴趣,虽则那两位的声音都压低了,但敌不过她自小耳聪目明,耳力惊人,稍稍凑近了些,也就听见了。
就听那边道:“我是有一次,去给师祖送新茶的时候,听见我师父同师祖说的话了。听说那位……逃了……”
“逃了?!”另一位大惊,声音稍一升高就又被自己给压了回去,“……什么意思,是说他不见了?”
“算是吧。听说早就逃了,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
“……”
两人又低语了一阵,这个忽然道:“说来,我也就见过他一次。有一年冬天,在后山的时候,我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