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魔域时,我一边寻找身体,一边像几百年前一样,聚集和发展着自己的势力,为发动的战争做准备。
我到了一个叫刀城的地方。
我在刀城的宫殿里看见了刀城城主,那是个高大魁梧的魔族男人,拥有着可以令人勉强满意的躯体和力量。若是夺了他的舍,不仅可以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不用再换身体,还可以一并掌控这座魔城中的军队。
当时我手上还有其他几个城主做为夺舍的人选,我本没有立即确定是他。但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妻子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进来。他放下手边的事情,夫妻两人站在一起,看着他们的女儿在襁褓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即便在人间游走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没能改掉自己的好恶。我实在不喜欢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尤其是他们相视一笑的场景……真叫人恶心。”姬兰面上显出有些怪异的神情来,他笑道,“所以我当即就确定,将他当作夺舍的对象了。”
“……”
绮罗怒视着他,气极反笑:“你这才他妈的叫恶……”
她尚未说完,背上就猛然多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姬兰欣赏着她暴怒却反抗不得的神情,面上神情扭曲里透着快意。
他悠然继续:“夺了那男人的舍之后,他的妻子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说实话,行走世间几百年,我一直都觉得很惊奇,惊奇于这些凡人的洞察力。分明夺了舍之后,容貌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为什么他们总能发现我不是原来那个人。”
绮罗心中暗道:与亲近的人相处久了,对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熟悉之至,怎么能看不出来。只不过,人的感情,岂能是你这种猛兽蛇蝎能理解的。
姬兰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怎样腹诽。
“我曾给过她活路,告诉她她可以继续当她的王后,可以继续享受她的荣华富贵,可是她却不肯。
她执意要我离开她的丈夫,我不允,她竟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与我同在一个屋檐下,你说,凡人是不是愚昧至极?”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女人原本是想带着她的女儿一起死的,那女孩却比她命大,没有死成。我有心成全她,让她们母女地下相聚,却在动手之时,发现那女孩盯着我看,竟一点也不怕我。”
姬兰说到这里,神色也柔和了下来,似是回忆起了当初的场景。
“这世上,不怕我的人可真不多呢。她那时才不到一岁,话也不会说,睡在襁褓里,柔软的小手一抓一握,像玻璃一样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没有一点恐惧。她甚至还伸出手来,搔我的脸颊。”
姬兰不禁愉悦笑道:“我忽然觉得有点意思。我既然夺走了这男人的一切,那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了。一时兴起,我没有杀她。”
“事实上,我发现养一个孩子也挺有趣的。我只需稍稍地学学平常父亲的样子,就可以将她养大。她会认真听你说话,会成日里想要跟在你身边,她甚至会将你视为她的一切,而这根本不需要任何法术。她并不像傀儡那样,完完全全地服从,但这样偶尔的忤逆竟也不会让我感到不快。”
“她渐渐长大,我带她筑基修行,教她刀术剑法,甚至会因为她的央求,命人寻来奇材,替她锻造了八柄一模一样的长刀,给她做礼物。”
“实话说,一直以来,我的心思都放在怎样让战火烧到人界上。我也没想到,我竟会高兴在一个孩子身上花功夫。”
“作为一个凡人的孩子,她的天赋是我能勉强满意的程度。经过一番□□,倒也成长得不错。她成了整个魔域最强的战士,手里的长刀可以让人闻风丧胆,性子也与我有几分相似,不像那些愚昧的凡人,心中有那么多芜杂又无用的感情。总体来说,对于这样一个作品,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不,应该说是十分满意,前所未有的满意……”
姬兰说到这里时,神情还算是温和,像是沉浸某种愉快的情绪中。然而话锋一转,他的面色却立时难看下来。
“前提是……你那该死的父亲不出现的话。”
绮罗只感觉脖子上一紧,呼吸顿时困难起来。她能感受到周身的气息都暴虐到了极致,姬兰看向她的一对瞳孔骇人地放大着,俊美的面孔也有扭曲的态势。
绮罗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没气了,连忙全力地在地面上敲了几下:“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过了不知多久,风流散开。她一口气喘上来,只觉得两眼发花,直冒星星。
耳畔听见少年清脆的笑声:“抱歉了,看见你就有点不痛快。”
绮罗:“……”
开什么玩笑,这是不痛快三个字就够了的么。
杀意。
他分明恨到想杀了她。
绮罗的面色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瘫坐在地上,仍在微微耳鸣,心中却也确定了一件事。
姬兰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做的,而且非她不可。所以应该暂时不会杀她。
姬兰道:“我见过无数让我厌恶的人,但这其中,你爹尤甚。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冥顽不灵又不知进退的人。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他在魔域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招揽他,可他最大的错处,就在于不会臣服。”
“不臣服也就罢了,他竟还妄图偷走我的东西。一个神明花了二十年时间打造出来的最登峰造极的作品,他仅仅用了不到几个月就想偷走,不费吹灰之力?低贱如蝼蚁,他到底有什么资格?”
“而铃兰竟然真的会为了帮他而站在我的对立面,在魔域四处游说,宣扬退兵停战,与人界永结同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站在偌大的宫殿里极力想要说服我的样子,微微有些焦急,却又满脸的认真。
“我本以为她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终于想要回家了,却没想到……哈哈哈哈。口中清清楚楚地叫着我父亲,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所以你就……”绮罗怒视着他。
姬兰放缓了语气,微微平复了心境。半晌,再开口时,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
“一个傀儡,无论再怎么漂亮、优秀、强大……一旦不听话,那就一无是处了。”姬兰仰头笑起来,“我怎么可能容许这样重大的缺陷出现在我的作品身上。”
“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是我最出色的作品,她陪了我二十多年,我又怎么舍得毁了她?
记住了什么不该记住的人,抹掉就是了;傀儡自己长出了心,再剜去就罢了。”姬兰回头将铃兰满意地打量了一番。
“你瞧,她再也不会有瑕疵和缺陷,她现在完美无缺。”
眼前这眉眼冷淡的女人,面貌仍停留在二十多岁的样子,形容姣好,剔透的如同玉琢冰雕。绮罗瞧着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