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全京城待字闺中的郡主小姐都要聚齐了。”
“信,有何不信,成扬正是适婚的年纪,可是一块人人惦记的肥肉呐。这样一来府里倒是热闹,兴许场面混乱起来,我也不必站到他眼前去。”成恪闷声说。
“...你还在纠结此事吗?自府里收到消息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何况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对不起他,怎么好端端的重逢偏要搞得紧张兮兮的。”
“你和我情况有异,你倒试着想想换做是你,怎么和你亲哥哥重新认识。”
她听他这样说,忽然就想起消息刚传回不久的那个晚上,成恪拉着她喝酒直喝到自己人事不省时,借着醉意委屈又无助地说过一句,“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哥哥。”
她虽理解他的心情,但又觉得即便十年未通音讯已全然陌生,但将来一起相处时间还长,总有机会慢慢熟悉,然而这对他来说又并算不上安慰。她没再接他的话,又拿起合计的礼品单子走开了,脑中却回想起昨夜意料之外的相遇来。她那时第一句话对他说的什么?
“...你是谁?”
“在下陆成扬,初次见面,还请指教。”
这显然于成恪并无帮助,但人与人之间的相识本来也无法刻意设计,就像自知道成扬要回城以来,她其实也在心里设想过几个同成扬初次相见的情景,只是又怎么能设想到两人最后是这样认识。
日光渐暗时,府前喧闹声起。子亦猜到是主角终于回来,听门童通报完毕后便跟着成恪同夫人和两位侧室以及一众下人一起在府院前庭中候着。等车轿在正门前停稳,陆昀辰终于领着成扬进来,一一向他介绍过其他人——轮到成恪时,他紧张得甚至发不出声音,只躬身重重行了个礼——而后走到她面前时,两人均不动声色,对视之间却添了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听陆昀辰介绍她为“故人之子”,她倒并没觉得什么,却隐隐注意到成扬与陆昀辰交换了个眼神,情绪似有短暂起伏,那或许是尴尬,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她看不懂,连同他这个人也是一样——面上时刻一派谦恭温和的笑,却并不令人觉得虚伪敷衍,但也并不显得真心。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这边,她看着他,眼神相对时不知为何也生了些紧张。他这时已经卸下了昨夜的银盔,容貌也看得更清晰了些,在漠北十年染上的锋气被夕阳晃得稍显柔和,他脸上还隐隐能看得出残存了些秀气。无人知道他们已见过面,那么像她这样身份的人与王府长子第一次见面时,又该说些什么?她尚处在短暂的出神之中,而后就听见他的声音平静地撕开这片刻却漫长的寂静。
“在下陆成扬,初次见面,还请指教。”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八点继续~
☆、第一章 初识(3)
3
酒过三巡,满席的宾客心思便都活泛起来。戏台子上的一出《春秋笔》正演到檀道济将军率兵杀敌,然而台下众人都各自盘算着如何能顺其自然地领着自家的女儿向成扬那方再凑近些,对台上施展功夫比划拳脚的戏班子就少了大半关心。
子亦趁无人注意,一早便悄悄离席,在正对着戏台的书阁二层设了个小桌,摆上蜜饯糕点一类漫不经心地看戏。从上面向下看去,那些个小姐们的衣衫交错在一起,花花绿绿的攒成一片直看得人眼晕。原来纱裙竟有这么多些颜色吗。她瞧着人群渐渐围着陆昀辰和成扬那一桌聚集起来,戏曲声都有些听不清了,但眼前这景象倒比戏曲更有意思。
身后楼梯处忽然传来脚步声,她转头一看,是成恪探出半个身子冲她一笑。她侧身给他让出个位置来,他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下。
“你不是跟你父亲和成扬坐在一起的吗,怎么也偷溜出来了?”
“一大堆人全都挤在一起,又吵又无趣,哪里有我插嘴的位置,左右也无人顾及得上我,在楼下恰好瞧见你躲在这就跟过来了。”成恪拈起一块糕来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给她八卦,“今日我听父亲说,皇上考虑成扬才刚返京,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适应,所以并没拨地建府,只让他先住在府里,既然不能建府,我想成扬的婚事多半也会先放一放,也就是说就算他今日真在这么一大堆人里头和哪家小姐看对了眼,想迎娶进门也肯定不是一时之间的事了。”
“他的事不着急,那么你呢?我方才可是分明看见有那么几个人绕开成扬去找你搭话了,就算他们是退而求其次,这本也是你该考虑的事了。”
“我?”成恪急着开口,呛得咳了半天,等喘过气来脸都微微泛红,“咳、咳,成扬的事还没落定,怎么就轮到我考虑了,你有这心思管我,怎么不先想想你自己?你不也——”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子亦神色倒是未变,只是把头偏了开来。
在成扬还丝毫没有回城迹象的前几年,倒是真的有不少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想她虽然是陆府养女,但陆昀辰对她从无亏待——两人之间虽称不上视若己出,用相安无事倒更贴切,但比起那三个亲生血脉来似乎反倒更得陆昀辰重视些。子亦其实觉得嫁给谁都并没什么所谓,只是如果有选择她自然更宁愿不嫁,只是没想到陆昀辰竟能合了她的心意,一一回绝掉了所有登门求亲的人。时日一长,渐渐无人再提起,婚嫁一事也就此搁置,她从没问过他原因,他自然也不会同她解释,但她想,泰半还是离不开她尴尬的身世。
“你还是没同成扬说上话吗?”戏台上正演到檀道济将军与那史官王彦丞各自与骨肉之子相认归宗,她漫不经心地看着,随口转换话题。
“还没,方才坐在那里时他只简略关心下我近况,我答得客套,后来一直是父亲和他聊正事多些。听说皇上安排他进了护军营且当个佐领,父亲于是给他讲些职责内务一类。”
她点头附和一下,其实并没仔细去听。天色渐暗,戏班子唱完最后一出在台上躬身退场,府里的下人们点起了院子里排列整齐的勾莲纹青玉灯,而后每个人拎一盏提灯站到一旁等着引路。更远处,视线四际渐次亮起点点灯火,子亦又吞下一块糕擦擦手站起身来。
成恪还在一边说着什么父亲命他明日陪成扬逛一逛城里之类的琐事,还兴致勃勃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她干脆说道明日打算上山回绝掉了,又随口接了一句,“你正好趁这机会好好同他增进一下感情,玩得开心。”也不知他听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
楼下众人正各自纷纷道别离场,她刚要绕开人群回别苑去,正遇上成扬沿同一条路迎面走过来,他刚与她视线相对,还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