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也下意识地严肃起来。
“你不觉得……咱们项目也太点背了?”
“觉得啊,那有什么办法啊。”
“有什么办法?你说咱们研发从立项到现在,犯过什么大的错误吗?每一次问题都出在谢易恒他们部门!如果都是不小心,他也太水了!”
“市场运营两手抓,他也不好做。”
“是是是,他是不容易,”林安恨铁不成钢地喟叹了一声,又压低声音,“我没说他是不小心……你说这些会不会有人故意的?”
“啊?”丁绪的表情像听天方夜谭。
林安把他拉近了一点:“我知道这种假设很奇怪。原来我没把老梁出走的事儿跟咱们项目的失败放在一起考虑,但突然有一天我就感觉这都像是一系列的,而老梁被谁挤兑走的,咱可是一直没揪出来。”
丁绪眉头一蹙:“你怀疑老谢?怎么可能啊?他能挤走老梁?他——”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石化了几秒钟,才有些艰难地说,“我好像跟他讲过老梁的一些事……跟那个论坛帖子里的有点关联。”
“我说什么来着!你啊你……你真是太傻!”林安跌足,恨恨道。
丁绪瞪大眼睛低声嚷着:“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到他头上?你冷静点行不行?”
“拜托!昨天我让小樊去问了,她跟新闻组的小张熟,小张私底下一直跟她抱怨说自己不会忘记打码,其他图都打了!还说那篇文他给过运营的孙豪!你怎么让我不奇怪?”
“孙豪的失误跟老谢有什么关系?”
“可你们老谢什么时候提过孙豪?他一口咬定是小张弄错了!”
谢易恒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屏息静气地听着这段争辩。
刚才他看到林安跟着丁绪出去,心里就不大舒服,隔了一会儿也假装去解手,溜出了房间。他本来跟在喝醉的男人后面进卫生间,没想到前面的人一推门,卫生间里隐约的交谈声就顿时止住了,这让他心中生疑,决定躲在门外听一会儿再说。
他越听越害怕:林安竟然已经如此接近了真相,还要一五一十地讲给丁绪听!
不管他林安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丁绪,绝对不可以让丁绪知道,绝对不能!
他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连自己的狂躁也没有发觉,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推了林安一把:
“林安你不要太过分了!”
瓷砖地滑,林安一个踉跄,手本能地去扶身后的石台,撞上墙壁上凸起的金属钩子,血登时就冒了出来。
林安倒吸一口冷气,摊开左手掌看着一片殷红。丁绪看见血心就狠狠抽搐了下,赶紧走上前查看伤势,根本顾上正眼看谢易恒一眼。
谢易恒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但一句道歉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脱口,只是冷冷说道:“你为了从我身边撬走阿绪,就这样抹黑我,你可真够差劲的。”
林安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正想说老子说了一万次了我真不是基佬,丁绪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谢易恒,你真他妈的有病!”
这一刻他觉得谢易恒无比的陌生。
目光交汇只有一瞬,谢易恒却满脑子里只剩下了丁绪爬满血丝的眼球。丁绪拽着林安快步离开了,谢易恒追了两步,又心虚地退了回去。
丁绪带着林安找了家还没关门的药店包扎了下,两人静悄悄地回到KTV包厢,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聚会散了,人们各自回家。丁绪说坐公交回去,然后就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谢易恒的车还停在停车场,但他担心把车开出来人就走远了,只好在人行道上小跑起来,终于在第一个十字路口把人追上了。
“阿绪,你干嘛走得这么快!”他紧紧抓住对方袖子,气喘吁吁地弯下腰。
丁绪面无表情地站住,仰望星空。谢易恒挡在他前面,抓住他的肩:“你生气了?因为我误伤了林安?”
丁绪甩开他:“你是弱智吗,你听不出他是故意激你才说喜欢我吗!”
谢易恒垂下手:“激我?他管得真多。”
丁绪直着脖子回敬道:“你自己没毛病,人家才懒得操那份闲心!”他抿了抿唇,目光越过对方肩膀看向远处,冷冷的说,“公交站就在前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谢易恒一愣,听出他指的是自己说“没对象”的事,赶紧用力把人拉住,说什么也不松手:“你别走!今天是我不好,我那么说只是想敷衍他们!如果你不喜欢——”
“敷衍,对,那是你最擅长的,有时候我甚至看不懂你究竟是在敷衍他们,还是敷衍我。”丁绪不想跟他在大马路上拉拉扯扯叫人看热闹,只好再次站定,看着他眼睛认真说。
“没有那回事!你不喜欢我和女人一起唱歌,我就再也不唱,你不想再跟别人瞒着咱们的事,咱们就再也不瞒,好不好?”谢易恒说着就想把人拉进怀里,用拥抱安慰他。丁绪抬手顶住了他的身体:
“你少用这种哄女人的腔调对付我,说的像是我想秀恩爱似的!我就问你一句,今天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要是放我身上,哪件你能一笑而过?我跟林安唱了首歌,你的脸臭得跟鞋拔子一样!你受不了的事,凭什么我就得忍着啊?”他越说越委屈,维持不住冷漠的面具,大口地喘着气。
谢易恒喉结欲言又止地上下滚动,除了重复着道歉的话竟然一时想不到别的,只有紧紧地抓着对方的胳膊,生怕人会离开自己。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丁绪看出他是真的着急。平时巧舌如簧的他此时憋得满面通红,迫切地恳求着的眼神无助到了极点,丁绪看在眼里,小小的满足感弥散,心又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行了,我不爱听你说对不起,真没用。”丁绪叹了一声。
谢易恒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人拉向自己,小心翼翼地抱住又迅速地收紧了手臂:“你要是还有气,冲我怎么撒都行,但你不许不跟我回家,不许从我身边走开。”
他比丁绪高半头,拥抱的时候弓着点背才能把脸埋到对方的脖子和肩膀中间,那里最为柔软和薄弱,轻微的撒娇都可以通过温热的呼吸传达。但他说完这些话,又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和体型不符,根本像是个孩子——毫不讲理地依赖着一个人。
在谢易恒口头和行动上的软硬兼施下,丁绪总算被他成功地塞进了特斯拉,去了谢易恒家。
应酬了一晚上,又在大街上吵了一架,两人都从内而外地疲惫,屁股一挨沙发就不想动,却又彼此闻到对方身上沾染的烟味。谢易恒解开衬衫扣子准备去洗澡,丁绪却把自己手机递给他,上面有一串号码:
“林安也刚到家,你给他打个电话道歉。”
谢易恒一惊,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