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殷红的的巴掌印,发髻散乱,衣襟上紧挨着领口的扣子崩掉好几颗,露出雪白的中衣,跪在地上哭的似要噎过气,情状惨不忍睹。
反观柳翩翩浑身上下除了发髻有些散乱,其余和来大福寺精心装扮的并无二致,明明是理亏的一方,却背脊挺得笔直,一声不吭,硬生生跪出个“宁死不屈臣妾冤枉”的高姿态来。
萧荀挑眉瞧柳翩翩。
这小东西下手可真狠,只差给胡婕妤挠层皮下来了。
胡婕妤却是连滚带爬的跪伏在皇帝脚边,痛哭流涕的道:“皇上您看,淑媛娘娘将臣妾打的,臣妾今后要怎么出门见人?”说着,捂着肿的老高的一边脸颊下一刻就要哭晕过去。
萧荀唇角一抽。
这胡婕妤平日仗着太后和他父兄撑腰,在后宫狐假虎威,早该狠狠吃点教训。便移目看向柳翩翩:“翩翩你可有话说?”
正低着头的柳翩翩冷嘲道:“臣妾无话可说,请皇上责罚。”说罢,朝皇帝深深一叩首。
李宏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完了完了。
皇上巴不得寻个错处将淑媛娘娘处死,如今淑媛娘娘自个承认打了胡婕妤,可不正中皇上下怀,这会儿这可怜的淑媛娘娘就是有九条命,皇帝也要扒她几条命下来。正这般想着,皇帝忽然冷声下令道:“淑媛娘娘私自打了宫妃,情状鲁莽,罚她三个月俸禄,令加在大福寺为秦国百姓祈福三日,已儆效尤。”
李宏一愣,惊的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算哪门子的处罚!
淑媛娘娘是齐国公主,从齐国带来的嫁妆都够她吃穿几辈子了,她怎会差那点少的可怜的俸禄?这皇帝明显是偏帮淑媛娘娘。
可也不对啊,皇上不是对淑媛娘娘起了杀心吗?怎会这档口又偏帮淑媛娘娘?难不成皇家的男人都这么喜怒无常?一会想砍她的头?一会又怜惜疼爱的不得了。
“.......谢,谢皇上。”
显然柳翩翩也未料到萧荀会这么“轻罚”她,原想着萧荀再怎么宠幸她,可当着这么多宫妃的面就算他有心偏袒她,也不能厚此薄彼,最起码也会如当初惩处胡婕妤一般降她的位份,她甚至为此都做好了承受萧荀雷霆震怒的准备,没成想皇上竟这般三言两句就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萧荀到底是怎么想的?遂想到自那夜起,她今日还是头一回看到萧荀,心想莫非这几日不见,萧荀对她更上心了?便敛住心神,悄悄抬眸想看萧荀脸上反应。
下一瞬,却猝然撞入萧荀望过来的目光,他挑唇朝她不怀好意的一笑,目光放肆的在她身上巡视一圈,似在暗示什么。
柳翩翩霎时想到先前那夜被他骗着“看光光”的情景,杏面上“腾”的一下红透了,燥着脸狠狠的咬住下唇。心中暗骂:这个臭不要脸的。
此时哭闹着的冷嫔震惊的止了哭声:“皇上您不能......”
萧荀移开投在柳翩翩身上的目光,不耐烦的打断她:“胡婕妤你先打冷嫔在先,后又不顾尊卑和比你位份高的淑媛娘娘斗殴,屡次灵顽不灵,朕就是有心偏袒你,今日也不得不处罚你了,来人,把胡婕妤即刻送到宫中继续禁足,没朕的口谕不许再踏出后宫一步。”
众宫妃原本抱着看戏的念头想看萧荀如何处罚犯错的柳翩翩,哪知最后皇上不但不处罚柳翩翩,反而重重处罚了胡婕妤,皆是一阵气苦,这其中淑妃最甚,她用力的攥着手中帕子,莹白的指甲泛着森森冷白的光。
萧荀却无视满脸震惊的众宫妃们,自上而下俯视着跪着的柳翩翩,颇有些训斥自家孩子的怒其不争:“还有你,少跪在朕跟前碍眼,还不赶紧回厢房静思己过去!”
在他犹如穿破她身上那件薄薄衣裳的目光下,柳翩翩如蒙特赦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因太过紧张,起身时险些崴到了脚,还是月儿和冷嫔帮扶她一把,她才能顺利站稳,再不敢揣摩萧荀心中所想,低着头急忙朝萧荀一俯身,快步朝身后厢房走去。
直到柳翩翩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萧荀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不等剩下的宫妃有所反应,便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
柳翩翩回到屋中,再也想不到萧荀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怔忪着出神,月儿递过来帕子帮她净手,她迟疑的道:“我方才没露出破绽吧?”
月儿摇头,帮她净手后坐在她跟前,欲言又止的比划着手势:“公主待会儿当真要去见七皇子?”
“是,有些事情若我不当着七哥的面问清楚,我总不能安心,还有齐国在秦国边境屯兵的事,我要问清楚。”柳翩翩方才当众打了胡婕妤,也存了要萧荀惩处她的意思,这样一来,被萧荀惩处的她,晚上就有正大光明的借口留在屋中不用去应酬任何人,别人也会畏惧她受处罚的身份不来找她,届时,只要月儿代替她留在屋中,那么她便可以趁机去后山见七哥。
“七皇子的话也不一定能尽信。”许久,月儿咬唇提醒道。
柳翩翩一呆,脱口道:“为什么?”
月儿如玉的脸上猛地煞白一瞬,她极快的垂眼,比划着手势:“月儿的直觉。”
柳翩翩猜月儿是担忧她安危想劝她不要去,然,她却是非去不可的,便抿紧唇道:“我会小心行事的。”
.........
到了傍晚,果然不出她所料,萧荀领着群臣和太后一同在前殿打坐祈福,没两三个时辰不会出来,别的宫妃畏惧她受惩处的身份避她如蛇蝎,没一个人来找她。柳翩翩悬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才慢慢吞回肚子里,先前她便叫李茂想办法弄来一张大福寺的地形图,那地图她早就反复看过,熟读在心。记得路线的她,原想着避开寺中守军到后山需很长一段时间,竟没想到,今晚天公做美,去往后山的一路上,除了先前守寺们的几个守军外,再无旁人。
于是,她达到后山时,竟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时辰。
夜风浮动,山林里蛮生的树木沙沙作响,翱翔在山林上方的夜枭发出阵阵桀桀怪叫,恰时,一道闪电白芒从天边闪过,紧跟着轰雷而至,炸响在耳边。
闪电白芒中,不远处草丛簌簌直响,一道伟岸的身影忽隐忽现,朝这边走过来。
柳翩翩吓得浑身一哆嗦,警惕的朝后退了半步,低喝道;“谁?”
“是我。”那身影转瞬近至跟前,速度之快,实属世间罕见。
不是她七哥。
柳翩翩吓得一瞬惨白了脸,撒腿就要跑,手腕却被那身影狠狠攥住,她身子因这股蛮力不可控的翻转过去面朝向那身影,那黑影隐有怒意,低斥道:“是我,柳颐。”
柳颐是她五哥,她本应该对他极其熟悉才对,可方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