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荀听闻后惊愕的反应,恰恰给了她一种提示。
她确实唤萧荀为“石头”过。
而这段记忆,在她现有的脑海中是没有的,故而,在当晚那种情景下,她选择和柳颐一同离开,一则,想要打探自己丢失的记忆,二则,她也想从柳颐嘴里打听她七哥的蛛丝马迹,三则,她不想连累萧荀再为她受伤,哪怕.....萧荀这人欠揍的不行,她私心里也不允许,总觉得萧荀为她受伤,她心里会不舒服。
而且这些天和柳颐相处中,竟叫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柳颐竟背地里命人喂她金霄丸,模糊她以往的记忆。对此,她不得不怀疑柳颐的居心,还有他背着她到底藏掖了什么事。
忆及此,柳翩翩忍住心头惧怕,秉着兵不厌诈的想法,强行镇定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与此同时,溪水右面的密林中传出一串仓惶的脚步声,并伴着数道厉喝:“女主子人呢?你怎么看的人?”
“我......我不知道啊,方才女主子说要小解,我就带她来这边,可我刚转头,就被女主子打晕了——”
妇人话音未落,那道声音暴喝:“还不赶紧追,若人跑了,你们都别想活命。”
声音是从方才她站在溪边的位置传出来的。
柳翩翩听出是柳颐身边侍卫的声音,顿时大惊失色,若被柳颐的人找到,那么她这些天佯装没对柳颐起疑的事就露馅了,届时,柳颐肯定会怀疑她的居心。那么接下来她想调查的事就会很难办。
她不自觉朝后退了几步,极快拿定主意,对男子道:“你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或者是想打探什么,改日再来找我。”说罢就要朝营地走。
她已想好了,既然这人能当着她的面销毁金霄丸,那么定对她有更大的图谋,故而暂时不会对她怎样。
然而她刚走出一步,手腕却被人猛地攥~住,那男子焦灼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朝着营地相反的方向快步奔去。
鼻尖是自己极其熟悉的熏香,而这男子的身量好像和她七哥差不多,柳翩翩被心里这个想法惊到,一愣,忙在心里摇头,不可能,她七哥英俊威武,做事有理有据,行的坦坦荡荡,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和柳颐狼狈为奸的人,定是她太过思念她七哥了,所以看到和她七哥身形相仿的男子才会这般胡思乱想,忙在他怀里拼命挣扎起来,“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柳颐不会放过你的,你仔细你头上的脑袋。”
男子却充耳不闻,只一个劲的朝前奔跑。
柳翩翩见威胁不到他,心生恶胆,低头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霎时鲜血的铁锈味充满口腔,这一口她下了十足的蛮力,被咬的人定然很疼,可这男子却只闷~哼一声,随便她咬。
眼看离柳颐的营帐越来越远,柳翩翩心中愈来愈惧怕,同时刚被她压在心底的那个可怕的念头也一并涌上来,她哆嗦着唇:“你到底想怎样?”
男子似终于忍受不了她的质问,抿紧唇朝着她后颈就要劈下,柳翩翩骇的魂飞魄散,忙讨饶:“别,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我不动,也不问了。”
男子闻言气的从胸腔内震出一声闷~哼,继续飞速前行。
待到密林深处,人烟罕至之地,男子将她放下,指着北方,气喘吁吁的道:“朝那边走一百里地就是萧荀的营帐,你腿脚若是快,走上三天,应该就会被萧荀的人找到。”说罢,丢下她就要掉头回去。
柳翩翩忙挡在他身前:“不行,我害怕,我不去。”这深山老林若有猛兽出没,她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男子被她缠的气极反笑:“那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
“坚决不走。”
“没有你带路我不走。
男子的耐性消失殆尽,他转头就走。
柳翩翩闪身就去拦他,脚下却似忽踩到什么东西,顿时吓白了脸,从地上蹦起来哇哇大叫。
慕弘深忙低头查看,并满脸焦灼的道:“怎么了?怎么了?”说着,就要将她人提起来查看一番。
半晌没听到柳翩翩回应,忙抬头看她,下一瞬猝然撞入一双沉静如澜的眸子里。慕弘深愣住,心头似被什么猛地击中,骇怕从内一瞬迸发出来。
只因站在他跟前的柳翩翩再非方才顽皮模样,而是审视的盯着他,她在他目光下弯腰从地上捡起几片树叶,从手上扬起,示意他——方才她只是讹诈他,并非踩到什么可怖的物什。
她盯着他唇角掀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缓缓吐出:“七哥。”
这声“七哥”似一瞬打碎慕弘深内心最惧怕的回忆,他惊骇的连连朝后退了几步,猛地扭过身背对着她,喘着粗气恶狠狠的道:“我不是,你到底走不走?”
身后响起轻柔的脚步声,镇定的如同数把利刃捅入他心脏:“我七哥的样貌我虽然有些模糊,可我记得他的声音,他纵容我的一切小习惯,比如我小时候和他闹别扭,他一边恶狠狠的警告我,一边又见不得我伤心,又偷偷跑来关心我。”
“我不是你七哥,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慕弘深喘息渐重,如一头被人围攻的猛兽,暴怒着猛地转身掐住柳翩翩的脖颈。
柳翩翩被掐的喘不过气,艰难的咳嗽一声,慕弘深却似被烫着了般猛地松了手,他似不可置信自己竟对自己妹妹动手般低头看看手,又看看柳翩翩,想上前却又不敢,语无伦次的解释:“巧,翩翩,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你别逼我......”
柳翩翩方才本就存了心讹诈他,想看看他的反应判断他是否是她的七哥,眼下见他这种态度,心中猜想又肯定几分。
毕竟在这世上无人可以不问缘由的帮她,若他不是和她有直接纠葛的人,定然不会冒着承受柳颐震怒的极大危险不问缘由的放她走,故,她才有方才那般试探。而这个人是柳颐最信任的人,他身上有她七哥常用的熏香味,他说话的语气,行走的姿势,一切的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七哥太过相似,令她不得不怀疑,她的七哥就是眼前这个人。
她喘了几口气,再抬眼时眼泪在眸子里打转:“你就是,哪怕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是我七哥,七哥,你为什么不承认?明明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说你已经死了?”
慕弘深最怕听到的质问还是来了。淋漓的鲜血伴着碎肉一并从被戳穿的心房涌~出,他疼的大口喘气靠在树干上,双手颤抖的捂着脸,将原本白~皙的脸庞挤得变形,声音嘶哑的无力辩驳:“我不是,我不,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他记忆中的七哥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意气风发翩翩少儿郎,怎会是眼前他这个颓废如残年的男子,柳翩翩不可置信的靠近他扒拉他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