褛,狼狈不堪,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大半张脸都被脏发遮着,孩子更是可怜,瘦骨嶙峋,两人是如出一辙的狼狈,吹在冷风中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虽是可怜,令人心生感慨,那也轮不上我这个过路的人帮忙,不巧这对母子却是碰了上来问我这城中安置难民的地方在哪里?”
林牙子说到这里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嘿嘿笑了几声,再是继续,“他们倒是有眼光的很,要只是过路也就罢,既然问到跟前来了,也没有不帮的道理,心中着实是可怜那孩子妇人,我便领着他们去了安置难民的地方,还给他们买了几个馒头。”
“所有的难民都是聚集在城西,到那难民聚集的地段附近,我止了步,并不想再靠近,远远瞥了一眼,那境况,已经不是一个惨字能够用来形容。”
“要走的时候,那对母子信誓旦旦,语气坚定,说是来日一定会报答恩情。”
林牙子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面上因这笑生出几分嘲讽,“以后是怎样,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自身都难保,又谈什么报答?”
“过日子本就不易,活着更不容易,世道本是艰难,还又逢这天公不作美,若不是生在大周,大周强盛,当今又仁德,怕是更苦。”
“唉。”林牙子又倒了一杯酒,顾自饮下。
倒是与林牙子一桌的人,听林牙子说了这么多,却没什么反应,只管吃着酒菜,“牙子,你恁的想这么多做什么,我等小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天灾难民……这些事自有朝廷官府的人管。”
寡人与明轩坐在酒楼里,等着小二上菜,等着这一会儿,便听邻桌的林牙子说了这一会儿。
暴雪,难民……
寡人既是大周君王,既是被百姓称颂一句仁君,仁德,便是不能对他们坐视不理,他们都是寡人的子民。
灾情想必是已经传至朝廷,也不知如今的那位陛下如何处理这一事。
赈灾的物资和银两还有灾后安置,都是如何。
小二端着酒菜上来了,寡人也像那林牙子一般,倒了一杯酒,在唇边细细啜饮,陵阳的酒与京都不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便在这酒菜香气萦绕间开了口, “明轩,饭后去城西逛逛?”
明轩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寡人碗里, “依你。”
酒菜吃食皆是明轩所点,有好几道都是用寡人素常爱的食材所做,酒楼里掌勺的厨子虽比不得宫中御厨,但御膳房的吃食吃的久了,这里的菜色又很具地方风味,风味初尝,还不习惯,再吃上一口,却是越吃越觉可口,越吃越停不下来,更甚至寡人都不必伸出手去夹菜,明爱卿委实忒有眼色,寡人哪一个菜多吃了几口,哪一个菜一口不吃,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便都知道了。不时夹一筷子菜到寡人碗里,只夹爱吃的,碗中未曾有过白米饭孤苦伶仃的时候。
有丞相如此,甚至比常永为寡人布菜时都更贴心,寡人怕是有朝一日离开了他,生活都要不能自理。
世事再难,却怕有心。
明轩,可是当真有心。
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明轩结了账后,二人便往城西而去。
说来,明轩带寡人吃的酒楼是陵阳城中最好的一家,吃用并不便宜,甚至寡人昏迷一月来的医药费、伙食费、住宿费……哪一样不花钱,药不能停,食不能停,各项要求还不少,凭寡人对自己的了解,花费定少不了。
也不知明轩的银两是哪里来的,眼下又不在丞相府,又不在京都。
寡人这么想着,便多瞅了明爱卿几眼……
待到城西,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难民聚居的地方,那环境不出意料的脏、乱且差,平生难见的恶劣。
难民的日子过得,属凄凄惨惨戚戚。
离难民区不远处,有一个赈灾的棚子,每日午时会在这里分发上头拨下来赈灾的米粮,每人可分得一碗米粥和一个馒头。
这会儿午时还未过去,棚子前正排着长长一溜队伍,等着分一碗米粥和一个馒头,聊已果腹。
长长的队伍排在那里,将棚子前的地方挤了个满,人压着人,求的是一份米粮,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为难民分粮的是几个男人,穿着当地衙役的衣服,可见是衙门里头的人,生的平常面目,神情都严谨,面对这些难民且算是公正,分粮分的也匀称实在,未有亏待或是私扣。
寡人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衙役分了一个又一个难民,再轮到下一个的时候,寡人瞧着那人微微一愣。
怎么,恁的眼熟?
正拿着碗要领米粥馒头的是名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其实端看那脏污不堪的模样,第一眼是男是女也难以分辨,多看了几眼,才依稀辨得那身形约是名女子。
手里还牵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自不必说,以为是对母子。
但寡人炯炯有神,犀利如刀的目光,穿越重重人海落到这一对母子身上,一时半会儿却是离不开去。
不止是那妇人,就连那孩子,他们的身形看在眼里,都带着几分莫名难言的熟悉。
寡人素来相信自己的感觉,既是熟悉,那这对母子,也就必定是她所识的故人。
会是谁?
☆、丽儿
刹那间,寡人灵光一现,知晓是谁。
是丽妃和渊儿。
怎么说这两人,一个是和寡人一起做过运动的,一个是从寡人肚皮子里爬出来的,纵使形容狼狈落魄至此,寡人也还是认出了他们。
瞧着丽妃带着渊儿领了米粥馒头后转身要离去,寡人不由得退后几步,怕与他们的视线对上被认出来。
毕竟如今着的是一身女装,所有女扮男装的伪装都卸掉了,虽然模样未变,身形却是和往日有所差距。
渊儿若是这时候见了寡人,也不知是喊爹还是喊娘,丽妃也是一样的,要这时候见了寡人不知是喊相公喊夫君还是喊一声娘子?
寡人退后几步躲在了明轩身后,目光还跟着丽妃。
丽妃显然没有往这边看,更没有注意到寡人,她领了米粥馒头,转身就把手里盛着粥的碗给了渊儿,渊儿自己还分得了一个馒头,他接过丽妃递过来的碗,呼噜噜的喝粥,喝一会儿又别过头去咬馒头。
丽妃则是捧着手里的馒头啃了起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吃,没一会儿,米粥馒头便被吃光了,只碗中还剩小半碗的粥,周蔻渊把还剩小半碗的粥又递给了丽妃。
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丽妃,声音虽有些细弱却清楚,“娘,我吃饱了。”
丽妃低头看着孩子笑了笑,一手接过碗,一手摸摸周蔻渊的小脑袋,揉揉那头脏乱的发丝,也没有丝毫的嫌弃,“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