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事实就是了,尽管她对那一晚的记忆很模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丹丽儿这样想着, 无比后悔起那一晚贪杯醉酒的行为来,事实上类似这样的后悔时常会来一次。
但有时候, 当丹丽儿感受到自己肚子里那个小小生命的跃动的时候,又会有种这样似乎也不错的感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也挺好的不是么,这样一想,就会产生一种难得的安然, 摸摸肚子,会畅想一下未来,例如肚子里的小家伙出生后会是怎样,该取什么名字呢,还有一定会很可爱吧,类似此般的想法。
现在,孩子他爸找上门了。
他说着话,男人看上去十分有礼,整个人却带着挥不去的疏冷。
“霓英郡主,我身子不好,那一日旧疾复发,你所做,叫我差点去了性命,万幸,还是活了下来。”
丹丽儿听着,看着倒映在眼里的影子,对方病态苍白的肤色,心中生出丝丝缕缕的愧疚。
“不曾想到……”周幼成的视线低垂,移到了霓英郡主挺着的身子上,眼神似乎柔和了几分,浑身的疏冷也散去许多,“这是一个你我都未曾想到的意外。”
霓英一直搭在肚子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她看着周幼成,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唇畔张合,“你……”
“事已至此,郡主嫁我如何?”
“我这一生,未曾想过娶妻生子,这个意外来的这样突然,你我都猝不及防,但这个孩子叫我觉得,就好像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郡主,我知你心有所系,但你也清楚,你与她,那终究不可能……而我,我这半生遭遇,你也清楚,后半生,你我不如就搭把手,一起过?”
“或许你我不会有男女之情,但幼成一定厚待郡主,便是真正的亲人。”
“幼成不会强求,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丹丽儿还以为,堂堂瀚霖王,是要与她清算总账来着,但这个人,意外的十分温柔,也十分直接,就这么当面求娶于她。
他们的接触一点也不多,丹丽儿原来一颗心都扑在皇帝身上,待旁的人总是少留意许多。
她想起从前种种,这半生经历,她与大周皇室的这对兄妹,还真是缘分不浅。
霓英微微叹息,看着眼前人,一只手摸了摸肚子,另一只手却是交出去了。
周幼成握住了那只手。
“好罢,搭把手,过日子。”
周幼成唇角微勾,那一日的事,想来想去,便让她赔上一辈子,如此这般。
人有时候总是会因为各种事情不得已妥协,但或许有时这份妥协的结果,也并不坏。
周幼庭不爱霓英,不爱丹丽儿,从前他们二人的联系,是隔着幼庭建立的,保持着见过几面,知道对方,只是认识的交情,现在他们二人的联系,则是因为一个孩子,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所建立起来的,周幼庭虽并不爱这个女人,却因为这个孩子,升起了想要组建一个家庭的念头,妻子、孩子……这是他拖着残破的病躯时,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
他有自信承担起一个男人身为丈夫、身为父亲的责任,唯一不能承诺的大概是一份情意。
霓英也不爱周幼成,甚至她心里还有一个总也忘不掉的人,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她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她是愿意为了这个孩子,和孩子的父亲在一起,给予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周幼成和霓英,谁也都不爱谁,现在不爱,将来或许也不会爱。
嘛,但也说不定……毕竟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好,没准儿,会日久生情呢……
但此时此刻,这两个人的念头,就真的只是为了孩子,一起搭把手,过日子。
——
后来的一切似乎就都这样水到渠成。
当周幼庭收到婚讯的时候,真是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什么时候,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丽儿和阿兄这两人竟会成了一对。
看来果真,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投入另一段感情的么?如此看来,丽儿大概把之前于她的那份情意都已经整理完全,嘛,想想还有点儿小失落,嗯?
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过转身看了看就在一边的明轩,心里又平静下许多,她可是有汉子的人了。
去江南参加婚礼的时候,看到穿着正红色婚服的兄长和丽儿还有一边被乳娘抱在怀里,裹在红色襁褓里,穿着红色小肚兜白白胖胖的孩子时,又是一惊。
个乖乖,阿兄这动作也太快了,娃娃都这么大了。
想到先前丽儿自请离京,当时未能想明白的事情,此时仿佛一下子都明朗。
那么,也只有祝福了,毕竟是阿兄还有丽儿啊。
——
再后来,周幼庭退位,与明轩一起游历的时候,来到江南,看望兄长和丽儿。
远远看来,那真是一对璧人,还有孩子承欢膝下,再美满不过。
他们过得很好。
☆、慕晚
“快,快去寻陛下, 就说二皇子得了急症, 病中还一直喃喃着父皇……”
二皇子躺在床上,看着匆匆离去的宫人,一双眼睛有些疑惑, 他看着自己的母妃, “母妃, 可是我没有生病呀。”
母妃却低头看着头, 眼睛红彤彤的,挂着泪,“皇儿,我的好皇儿,你就帮帮母妃……”女人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慕儿,喝下它, 喝下它……”
慕儿看着自己的母妃红着眼睛泪水涟涟, 觉得心疼,他乖乖的照着母妃说的话做了, 将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都喝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慕儿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起来,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力气一点一点流失,躺在床上虚弱极了。
“母妃……”慕儿轻轻的喊了一声, 声音细细弱弱。
母妃守在他的床榻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慕儿,慕儿,你放心,母妃一定会找出害你的凶手……”
可是母妃,明明是你让我喝下那个瓶子里的药,我才变得这样难受。
母妃……
年幼的慕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伴着身体上的不适,只觉得心里似乎也变得更加难受。
慕儿再长几岁,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的发生,二皇子体弱多病,这似乎就成了贴在他身上的一个标签。
但大概只有慕儿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体弱多病,有许多次,都是母妃给他下的药,而他总是无法拒绝哭泣着哀求他的母妃。
母妃很爱父皇,爱到几乎疯魔了,甚至是他,也不过是一个争宠的工具,越长大,他就越清晰的认识到。
九岁那年,慕儿打听到大梁要派一支队伍悄悄往大周去,不想一次一次被母妃喂药,一次一次生病,他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