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萧韶的一线理智尚存,是要用仙君的干净来渡他自己。
现在的萧韶却不一样了,恐怕是注意到了这么一点干净,要去彻彻底底的弄脏。
而他没有什么可以被弄脏的地方。
仅余一具使用权早归了萧韶的身体,可以任意揉捏。
或许先前萧韶也没想去弄脏。
只是换位思考,在这人的眼中,这肮脏世界,出现一点白色,实在碍眼。
所以最开始自己找他,他就走了。
找到的次数多了,干脆锁在房里。与其白着碍眼,不若一并都弄脏了。
所以不允许走,不允许出房间,甚至不允许离开这张床。
而他好整以暇,居高临下,只需释放些许灵力,甚至不必动一根手指。
行吧。
都给。
第191章 灯再红
窗外没有日月, 因此不知过了多久。
上一次在青冥洞天也是这样, 但此次比上次更加混乱与激烈, 到了根本不能承受的地步。
他的皮肤会因为被藤蔓摩擦而细细颤栗,而当所有碰不得的地方都在藤蔓掌控之下时,整个人已经沉浮在起伏的惊涛骇浪中, 不知今夕何夕。
若换成是凡人的身体,恐怕早已昏了。
但渡劫的境界,一则神魂强大, 不易昏, 二则身体有一些自行恢复的能力,这两个因素让他一直维持着清明, 并由是周而复始被长久折磨。
虽则急促的呼吸和喘气声已经足够失仪,但他还是咬住下唇, 努力不发出声音。
那一条藤蔓不满地将自己送到他口中,他没有力气, 只由得它们作弄,喉头哽了哽,噎住了, 有些难受。
若是之前, 早又哭出来了,此时却只是眼前朦胧泛上一丝水光。
他想,他怕是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东西了可以流出来了。
他被藤蔓翻了个儿,换了个姿势。藤蔓在衣下游走,因此衣物尚存, 只不过是将脱不脱的光景。本就是流云一样轻的料子,此时浸了薄汗,连他自己都无颜去看。
原是怕的,这是过于激烈的一种感觉,他不想碰,也怕去碰。
但明白萧韶的意图后,虽怕,但也由他去。
说不得等自己彻底沉沦在这红尘欲海,萧韶满意了,就能听他说上几句话了。
可已经被作弄到了现在的地步,在生死间也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却还是神思清明——他眼看着萧韶的神色,亦愈发地沉冷了。
恐怕还是行不通。
终于,萧韶起身,朝他这边走来。
婚房里红烛由鲛人百炼之油制出,长年不熄,他便看见影绰的雾幔中,摇曳的红烛后,走来一人。
依稀是熟悉的身形,却怎么都不敢认了。
萧韶的手指放在他右边脸颊。
凉的,倒让他又清醒不少。
指尖游走,移至耳畔,只是动作冰冷机械,一如这人眼中的无情。
林疏看着,仿佛又回到当年,在他身边当仓鼠的日子。
那时他心中惶恐,总避着饲主,然后再被捉回来。如今终是你情我愿和平共处,却还是被丢下了。
先前泛在眼眶里的那一汪水便化了两行泪,忽然就止不住了。
他心想自己纵然在世间走了一遭,有了渡劫的修为,做了剑阁的阁主,原来本性还是一只惶惶然的仓鼠。
出息这种东西,原是从没有过的。
真心实意落了这么两滴眼泪,倒是招来了萧韶。
萧韶的指尖触他眼下,拭掉泪迹。
林疏挣扎了一下,发现有萧韶站在这里,那些灵力藤蔓倒没有再对他严加束缚了。
他勉强用手臂撑着床,坐起身来,身子虚浮得很,晃了一晃,一下子又栽进身前萧韶的怀里,不得不抓住他衣襟来稳住。
林疏也不知自己被藤蔓弄了多久,现在浑身上下既软且热,碰在萧韶冷且结实的身上,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就那样靠在萧韶身上,喘了几口气,并一手抓着他的右臂,脸贴近他的脖颈。
仿佛投怀送抱的一个姿态,萧韶象征性地回抱了他——将手虚虚搭在他腰上。
藤蔓缓缓动着,林疏微颤,抓着萧韶右臂的手也愈抓愈紧,不住喘息,若是一对有情人,想必是旖旎绮艳的光景。
只是,萧韶无情无意,林疏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毫无意义。
借这靠着萧韶胸膛的姿势,他右手幽芒一闪,一枚长一尺半,通体漆黑,气息诡异的锐器便出现在手中。
当年他习得青冥魔君《寂灭》秘籍,凌凤箫按照其中记载,搜罗天下奇珍,制成三枚寂灭针,北夏境内用掉一根,叩青冥洞天大门时又用掉一根,还剩一根,却是要用在萧韶的身上。
他身上这一片清净,竟是怎么也无法弄脏,床上的折磨毫无意义,林疏自忖不能再这样受制于萧韶。
萧韶以怨气为根源,故而不死不灭,但他操控这灵力藤蔓,仍是用灵力。
恰好,寂灭针,废的就是灵力与灵力的根源。
这一针下去,就再没有那些可厌的藤蔓缠扰。
针尖对准萧韶心脏,逐渐靠近。
许是萧韶没有发现,进行得颇为顺利。
而他拿着寂灭针,却在将触而未触萧韶胸膛的那一刻,顿住了。
他心下有些恍惚。
会疼么?
他原本已不算是人,如今再失去灵力,会难过么?
刹那间数个念头闪现,连自己都未细思,可体现在动作上,确凿是在那一刻,顿了一顿。
这一顿,他就知道,瞒不住萧韶了。
他仿佛一个被天敌盯住的小动物,缓缓抬起头,去看萧韶,然后做好准备迎接死亡。
看到萧韶神情的时候,却又是愣了一愣。
萧韶还是那样,看不清神色喜怒。
只是略垂了眼,微微抿了薄唇,烛光映着他眼睫,投下影子。
他好像伤了心,林疏忽然想。
而明明看到了林疏的动作,他却也没有阻止,倒像沉默的纵容。
前尘往事刹那间浮上心头,他记起萧韶曾说过一句话。
说如今世上,只有两人可使我伤损。
其中一人是皇后,另一人……亦是不言自明。
可以使他伤损,不是因为实力有多么强大,而是爱恨痴缠,牵绊太深,若对方执意要伤他,也只能生受了,无处可躲,亦不想躲。
而自己此时所行的……不也正是伤损他之举。
皇后已伤他那样深,自己又怎能……
他不躲也不避,究竟是不是心中还存了一点清明,记得些许前尘往事?
林疏握住寂灭针的手指微微发了颤,闭上眼,心想,林疏此人,就是这样的没有出息。
这一针,是无论如何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