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会让你一个人住,哥哥陪你。” 话落看向窗外,柔和的表情已被漠然取代:“小周下车!薛静依,你回去好好养病,我们走了。”
薛静依感觉不对,十指扣住车窗,急道:“什么意思?哥哥你不回来了?你要跟黄怡一块儿住市里?”
等小周胆战心惊的下车后,薛子轩慢慢升上车窗,既不回答,也吝啬给个正眼,操控座驾朝大门开去。
薛静依害怕十指被车窗夹住,不得不收回来,改为握紧门把手,哭喊道:“哥哥你别走,别丢下静依,静依难受,静依今天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被你折磨死了!
她脸色煞白,眼眶通红,头发被夜风吹得乱糟糟的,像厉鬼一样,边哭边叫,还频频用手拉动把手,试图把车门打开。
薛瑞等人被她疯癫的模样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她的轮椅已经被车子带着往前走,身子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在碎石子路上。若是在这种道路上被拖行一段距离,非死即伤。
薛瑞和薛李丹妮追上去,一边敲击车窗,一边高声命令儿子停下来,福伯更是不要命地拦在车前,表情既怒且惊。
周允晟脸贴在车窗上,盯着薛静依的一举一动,见此情景,连忙哀求薛子轩停车。
薛子轩本打算将薛静依当成透明人,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可以不搭理薛静依,薛静依却会死缠着他不放,愤怒的情绪渐渐翻腾,上涌,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憎恨,那些试图遗忘的恶念,一股一股的往外喷发。
他忍无可忍,猛然按了一下方向盘,紧接着按第二下,第三下。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夜空,惊得居住在附近的宠物狗陆续吠叫。
薛瑞等人再次吓了一跳,薛静依却仿若未闻,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手上,她死也不会放开哥哥的座驾,宁愿被他拖拽着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与黄怡离开。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执,有些病态,但她改不了,也不想改。她一定一定要守住哥哥,直到死亡那一刻。
薛子轩绝不会当着少年的面杀人,哪怕他现在早已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他烦躁地扒拉头发,随即又温柔似水的摸摸少年白嫩的脸颊,轻声道:“在车上等我。”
下车,绕到薛静依身边,他压抑的低吼:“薛静依,你疯了!”
周允晟趴在车窗上观望,心情十分微妙。面对自己的时候,青年温柔体贴,轻声细语,是个十足十的绅士,面对旁人却冷漠疏离,爱搭不理,显得高高在上;面对曾经万分宠溺的薛静依,竟陡然变得冷酷无情,狂躁厌憎,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人,莫非得了……精神分裂症?思及此处,周允晟似是醍醐灌顶般拍了一下额头,?????薛子轩还真是病的不轻呢。
“哥哥,求求你留下来,没有你我真的很害怕,你知道吗?也许今天,也许明天,我就要死了,你难道不心疼我吗?你难道舍得连我死了都不见我最后一面?哥哥,求你留下陪我走完生命最后的路程,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薛静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何曾想死,若是能永远陪伴在哥哥身边,她怎么舍得死,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活下来。但是她必须把自己说得凄惨无比,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需要拿自己的生命来乞求哥哥一个怜悯的目光,她怎会变得如此卑微?
黄怡,这一切都是黄怡的到来造成的,如果没有他就好了。薛静依顺势跪倒在地,死死抱住哥哥双腿,脸上涕泗横流,心里却涌上强烈的恨意。
薛氏夫妇心疼坏了,连忙跑过去搀扶她,还对我动于衷的儿子斥骂不休。
撒泼、打滚、跪地哀求,这些都是自己预想的招数,现在全被薛静依用上,这场伦理大戏,真够精彩!周允晟趴在车窗上看的津津有味,脸上却带着慌乱和心疼的表情。
薛子轩垂眸盯着薛静依漆黑的发顶,内心充斥着快意,也萦绕着悲哀和厌憎。“你难道舍得连我死了都不见我最后一面”,这话她根本没必要问,因为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做的。他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因为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她率先解脱,他却留在绝望的深渊中苦苦挣扎,究竟谁更可怜?谁又更可恨?其实都可怜,也都可恨。
他弯腰,掰开她铁钳一般坚硬的指骨,将自己的双腿解救出来,然后将她抱到轮椅上,淡漠开口:“回去吧,不要再闹了。” 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猫小狗。
“不要!我不让你走!我会死,我真的会死!”薛静依疯了一样,身体随之抽搐起来。
“药药药,快去拿药!” 薛李丹妮也哭了,眼泪打湿精致的妆容,让她显得极其狼狈。
薛瑞拽住儿子,恶声恶气地斥道:“静依都这样了你还走,你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 转而想起儿子的情感缺失症,他瞬间哑口,眼底涌上哀痛之色。儿子确实没有心,这怪不得他,只能怪他们没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福伯和小邓取出放置在车里的医药箱,一阵胡乱翻找,平时放在最显眼位置的药瓶,现在竟然怎么找也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打开盒盖时手一抖,药片洒了一地。
临到此时,周允晟觉得火候总算到了,连忙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踉跄跑过去,伸出手却不敢碰抽搐中的少女,只能改为抱住青年劲瘦的腰,哭求道:“哥哥,我们不走了好不好?静依病得这样严重,我想守着她,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薛静依哭得再凄惨,也无法激起薛子轩丝毫怜悯,然后少年只是红了眼角,晶莹的泪珠尚未滚落,只凝聚在目中荡出一层水光,便叫他心如刀绞,痛不可遏。他连忙反手搂住他,用指腹将他眼角的泪意抹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妥协道:“行,我们不走了,别哭,她会没事的,她会好起来的。”
他真的拿怀中人毫无办法,他想留下,他只能陪他留下,他想高飞,他只能亲手为他插上翅膀,若是能得到他的心,他愿意付出一切。
福伯闻听此言松了口气,这才平稳地取出几片药,塞进小姐嘴里,小邓连忙帮着喂水。
抽搐中的薛静依隐约听见这句话,心脏似被割裂般剧痛,原来她的眼泪,哀求,乃至于性命,竟比不上黄怡简简单单一句话。
第6章 不忘初心
薛家人一阵兵荒马乱后,总算将半昏迷的薛静依抬入卧室,小邓为她吊上吊瓶,做了简单的护理,然后给医生打电话,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