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我没法儿拒绝啊。”
徐静娴帕子掩面,切切地哭了起来。
徐静娴感染风寒,近日才好上一些,大夫叮嘱了,莫要太过伤神,病人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否则郁结于心,便是这次好了,日后这病也容易拖拖拉拉,很难彻底好起来。
萍儿少不得宽慰二夫人,一通温言软语地劝。
冬雪同碧鸢站在一旁伺候,原先是有些同情二夫人的,可这会儿听了二夫人的这一番话,心里头未免有些生凉。
说到底,哪里是不能拒绝,无非是,没有决心要拒绝罢了。
二夫人不受宠,对老爷难得的开口相求,出于夫妻的情谊,没有办法直接开口,她自是能够理解。
可仅仅只是迫于夫妻情分,难以拒绝,故而只能来这一遭,开这一次口么?
说白了,是贪恋老爷的温存罢了。
想讨得老爷欢心,故而只能来伤大少爷跟格格的心。
若不是她人微言轻,她倒是很想替格格、大少爷问上一句,若大少爷当真是二夫人所出呢?
若大少爷当真是二夫人所出,二夫人在明知道三夫人买凶谋害大少爷未遂,后又亲自拿刀捅大少爷未遂的情况下,可还会因为老爷几句相求,因为老爷这点温存的手段,便来替三夫人求这个情?
冬雪能够想到的,叶花燃跟谢逾白如何想不到?
二夫人将身为谢骋之的丈夫看得比他们重要是事实,但是她平日里待她同归年哥哥两人的情谊亦非作假。
叶花燃倒是未觉心寒,可显然,二夫人想要的答案,她亦是无法应允的。
若是直接拒绝,未免伤了情分,叶花燃只问道,“母亲可否想过。假设,假设我跟归年哥哥决定不予追究,巡捕房那边也放了人,三夫人恢复自由身。母亲认为,三夫人可会因此而感激我们么?”
“这……”
徐静娴被问住了。
倒不是她拿不准答案,而是她太清楚答案了。
沐婉君这一生,顺风顺水。
出身名门,所嫁丈夫亦是商门巨富。
谢骋之虽然花心了一点,可对沐婉君这位夫人却始终敬爱有加,谢家后宅更是自沐婉君嫁进府中后,便一直交由她处理,从未易过权。
沐婉君心性高,她也有骄傲的资本。
如此这般人人称羡的前半生,这一次,以这样人尽皆知的方式,登上了应多各大媒体报社的新闻,在民众的面前露了丑。
当日,谢逾白因为深知知雷老爹是为了骗得他上山,想要他的性命,故拒绝了沐婉君要求他以身涉险,上山去救谢宇轩的要求,二夫人便怀恨在心,乃至动了杀机。
一旦恢复自由身,以沐婉君的性子,如何肯轻易放过谢逾白同叶花燃两人?
徐静娴只支吾道,“以婉君的性子想来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她想要对归年不利这件事,既是已经人尽皆知,想来今后会有所顾忌。否则要是归年出个什么事情,人家不是第一个便疑心到她身上去么?再则,经过这一次的牢狱之灾,想来婉君会更珍惜自由的不易,今后想来是不会做那般偏激的事情了……”
“母亲称二夫人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归年的性命的举动,仅仅只是偏激么?”
自觉失言,二夫人慌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如同母亲所说,三夫人经这一次牢狱之灾,又因为她想要杀归年哥哥之心天下皆知。之后便有所收敛。可这仅仅只是假设而已。谁能保证呢?谁又能做这个担保?您么?还是父亲?抱歉,母亲,我不能让我的丈夫处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处境当中。希望您能够理解。”
叶花燃一句,我不能随时让我的丈夫处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处境当中,瞬间令徐静娴哑口无言。
她自己也是当人妻子的。
若是明知道有人对老爷不利……
徐静娴没有再往下想。
无论如何,这件事是她错了,就是错了。
谢逾白没有当真出声赶人,可徐静娴又哪里有脸面继续再坐下去?
她忙找了一个借口,便借故离开了。
“二夫人真是太过分了!她怎么能,怎么能对格格您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呢?亏我以前还认为二夫人为人是顶好的,在谢府,就属二夫人待格格同姑爷最好的了。”
碧鸢是个藏不住心事的。
二夫人同萍儿两人一离开,她便气鼓鼓地道。
“二夫人没有自己的子嗣,归年名义上养在她的名义下,到底不是亲生母子。若是论起情分,较之同归年之间的母子之情,自然是同老爷的夫妻之情要更为深厚一些。老爷亲自开口求她,她自是不好拒绝。”
“这有什么不好拒绝的?碧鸢不信,若姑爷同二夫人真是母子,二夫人还能开口要求姑爷去原谅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痛下杀手的人!”
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实,被碧鸢一语给道了出来。
冬雪紧张地扯了扯碧鸢的衣袖。
天了,碧鸢这笨丫头这般口无遮拦的,到底是怎么在王府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
二夫人始终真心待过她,对此,叶花燃那只能深深叹息一声,“二夫人也有二夫人的难处。”
“格格您就是太心善了,您……”
碧鸢还想说些什么,被冬雪用力地拽了拽衣袖,“碧鸢,我忽地想起,昨日你做的那桂花糕,我还不会做。不如你现在教我怎么做吧。好不好?”
“现在?可我现在……”
“是啊。就现在。择日不如撞日嘛,走吧,走吧……”
冬雪强行将碧鸢给拉了下去。
不得不说,在察言观色这一方面,冬雪比碧鸢强上太多。
主子们的事情,岂是她们这些当婢女、佣人的能够随意议论的?
大少奶奶大度是一回事,她们自个儿得知进退,晓分寸。
“抱歉,碧鸢那丫头,是被我宠坏了。口直心快,但是你知道的,她就是缺心眼,没有想要冒归年哥哥的意思。”
碧鸢什么都好,就是脑袋太缺一根弦,什么话都往外蹦。
不管怎么样,小丫头都是被她给宠坏的,唯有她这个当主子的代为道歉了。
“你未免太惯着她了。”
谢逾白岂是很少会评价叶花燃的某种行为,这一次却是罕见地说了这么一句。
可见,碧鸢那个小胖丫头他是看不惯挺久了,只是看在小格格的面子上,便一直容她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