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枚拉塞尔前女友送的葡萄柚味气泡弹,换一身帅气的衣服。然后去找欧文。
他站在路边,给英格玛先生打了个电话,事情很顺利。英格玛先生说今天晚上旧城区会停电两个小时,他正想告诉巴奈特今天晚上可以不用去工作了。
巴奈特又给便利店新来的凯思琳——在他上班之前在便利店收银的姑娘,打了个电话。便利店里有几个人很害怕巴奈特,因为他们知道他是个犯了猥亵罪的小流氓,但是新来的凯思琳并不介意这些。巴奈特把凯思琳划入了“朋友”的范围。除了利亚姆,他还有其他朋友,想到这里,巴奈特就不太想向利亚姆认错了。
电话接通了,凯思琳在那头说:“嗨,巴奈特?”
“嘿,凯蒂,”巴奈特路过了一家花店,花香浮动,芳甜如蜜,“英格玛先生和你们说过了吗,今天只营业到晚上七点半。”
“嗯,说过了,我们知道。”
巴奈特说:“今天晚上我不过去了,英格玛先生让我问问你,你可以替我待到七点半吗?多出来的几个小时他会出工资的。”
他说着退回到花店门前,天色已经暗了,但还不至于暗到看不清玫瑰的轮廓。花店门外的防雨篷底下摆着几排木头格子,里面放着被白纸裹起来的成把百合和郁金香。水仙花只抽出了芽苞,香豌豆开着细碎的蝶形花。他想给欧文买一束花。
“巴奈特,你今天晚上有事吗?”凯思琳突然问,巴奈特这才听出来她的声音并不平静,带着鼻音,像是感冒了,又像是隐忍地哭过。
他迟疑了几秒,还是决定问一问,“你有什么事吗?如果需要我帮忙,不到太晚,我可以帮你。”
凯思琳吸了吸鼻子,“巴奈特,你可以借我五百块钱吗?我会给你发借款信息的。”
虽然巴奈特以前是个小流氓,但是他当然有五百块。巴奈特觉得凯思琳不像是连五百块钱都拿不出来的人,而且凯思琳不抽烟不买游戏,她应该比巴奈特有钱,“呃……你遇到什么事了吗,凯蒂。下星期就发工资了。”他担心凯思琳被人勒索了。
“我爸爸的住院费还没有交,他今天需要做透析……医院让我过去。”凯思琳哭着说,她的声音很小,可能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和巴奈特说的话,“巴奈特,我拿了工资就还你。柯林愿意替我收银,他不知道今天收了多少钱,如果你愿意借我……我先从店里拿走五百块,你一会过来放到收银机里就可以。”她已经来不及等巴奈特转账了。
巴奈特甚至想见了鼻头通红的凯思琳,这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可爱的雀斑,以及不幸的家庭。每个人都可能不坦诚,因为的确有很多事情很难说出口。凯思琳不愿意翻出来令自己窘迫难堪的苦难博取别人同情,很明显,她会找巴奈特是因为她已经慌乱得想不到办法了。
“谢谢你相信我,凯蒂。嗯……下次你可以直接告诉英格玛先生。”
凯思琳的语气变得绝望而虚弱,“对不起……不行吗?巴奈特,求你别告诉别人……”
“没有,我没有说不行,我一会就过去。你赶紧去看你爸爸吧。”巴奈特在街上寻找着银行和取款机,“我只带了两百块,取了钱就过去。”
凯思琳说了“谢谢你,巴奈特”之后沉默很久,挂了电话。巴奈特找到自助取款机取了钱,手机响了一声,凯思琳已经把借款信息发过来了。他点了一支烟,揣着兜在站牌下等着车,准备去便利店。
“嘿,那不是巴奈特吗?”突然有人说,巴奈特抬起头,看见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说笑着从路灯底下走了过来,等她们走近了巴奈特才看清她们的脸——其中一个女人是托马斯的前不知道第几任女朋友。
巴奈特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地说:“嗨,梅布尔。”
“哈哈,是吧,我就说是巴奈特。”梅布尔趴在女伴的肩上笑嘻嘻地说,她凑了过来,巴奈特闻到了一股混合着女性香水的酒气,“巴奈特,好久不见。唔,我们的小帅哥还是这么耐看。”
梅布尔笑了几声,对自己的女伴说:“你知道莫妮卡吧,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个莫妮卡,那个笑话。她背上那个T是托马斯写的,她还求托马斯一定要戴套,怕自己得艾滋或者梅毒,哈哈哈哈,她真是个纯洁的婊|子。巴奈特也和她搞过,是吧,巴奈特?”
她挑逗地看向巴奈特,或许只是想像往常一样,用自己的魅力和娇嫩的青年调调情。巴奈特以前和托马斯一样,都是那种谈论女色、让人厌恶的流氓。
巴奈特抽了一口烟,不冷不热地说:“不是这样的,我美丽的姑娘。我的心里只有你,怎么会和别人乱来呢?”他靠过去,梅布尔对他的冷淡态度很感兴趣,退着靠住了墙。她撒娇般用指尖戳着巴奈特的肩,亲密地搂住了巴奈特的脖子。
“你介意我把烟熄灭吗?”巴奈特拉下梅布尔的胳膊。梅布尔神情迷离地注视着巴奈特,摸着他的嘴唇说:“请熄灭你的烟,把你的嘴唇留给我。”
“我的嘴唇可不能留给你。”巴奈特捏着烟头,突然往梅布尔的脸戳了过去,梅布尔吓得闭上眼叫了一声。巴奈特把烟头戳在了墙上。他看着惊慌失措的梅布尔,内心获得了一种恶劣而残忍的乐趣,“梅布尔,我在威胁你,我不想听见你再说今天说过的这些话。”
莫妮卡就是因为这种话才会想自杀的。就像某首歌里唱的“交谈。为什么人们多舌交谈。噪音充斥我的耳间。其实那皆是谰言。”这世界如痴人说梦,满是无谓的喧哗与骚动。有那么一种惯于迫害同类的人——他们的嘴就是所谓的谰言与喧哗的来源之一,他们待在阴沟里,便堕落得像一坨淤泥,身有恶臭却不自知,反而叫嚣着把想离开这沟臭水的人视为笑话。他们如果无聊的时候翻了词典,也只是为了把恶毒的词留给别人,把赞美留给自己。
梅布尔睁开眼,吓得喘着气,她瞪着巴奈特:“你是想打女人吗?”
“我可是个流氓,因为猥亵罪被抓起来过的那种。如果你也想知道请求男人戴套多么痛苦的话,你可以继续和我调情。”巴奈特松了手,看似无所谓地说。从被梅布尔打招呼起,他的心情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亲自再提起的这个事实像是兜头一棒,扑灭了他的热情和决心。过去的事情如潮水般涌来,常动不息,他没办法抹杀过去的自己。他是个做坏事的坏蛋,而欧文是狗屁正义的化身。
梅布尔和她的女伴走了。巴奈特神思恍惚地晃到了便利店。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飘离自己的躯体,周围的人都像是虚幻的影子,他们的声音像是隔水传过来的。此刻巴奈特不像是站在地球上,他感知不到重力,这是个晃悠悠的混沌的世界。
柯林看见他进来,把收银台让给了他。柯林并不喜欢巴奈特,因为他是个小流氓。巴奈特输入密码打开了收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