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宗不愧是药王宗,简单包扎后,又喂了些珍贵丹药,钟正南已经能感觉到全身伤势痊愈的舒适感。虽然暂时无法下床行走,但那些折磨人的疼痛感已然消失无踪。
能与符门结上善缘,药王宗木通与辛夷都觉得十分荣幸,尤其在得知这位年轻掌门受伤的大致经过后,心底的赞赏与敬佩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疗起伤来,自然而然就多尽了几分心力。
钟正南回到湘樊的第二天,谢幽就在田妍的授意下,将钟正南在壶嘴峰的事迹传了出去,当然与仙人境高手对战的部分被略去了,只是说了句符门掌门在魔神殿仙人境高手手下脱了身,至于细节部分,不是不能说,是不敢说,毕竟太过匪夷所思,说了未必有人信。
用田妍的话说,自家人成了英雄,不让别人知道,小师弟这伤就白受了,多不划算。不说靠这些小事情为师弟带来什么实际的益处,只要能给小师弟造造势、扬扬名,总归是好的。
做了好事还怕人知道,这天下的风气还没坏到那种地步!
钟正南在药王宗夫妇的精心调理下,只一日,已经能开口言语,所以钟正南第一时间同大师姐说了自己的请求,那就是帮忙搜集品质不差的金、火两种属性的本命物。虽然钟正南也知道这个请求提得不是很合时宜,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牢记师姐恩情,来日加倍偿还就是了。
小师弟目前的状况,明显是暂时不能修行的,但为了照顾小师弟的心情,田妍也不好一口回绝,于是答应了下来。照田妍原本的打算,是尽快将小师弟送离湘樊城,伤得太重,此地又不安全,留下风险太大。
听过大小姐的想法,老掌柜破天荒的提了不同的意见,说掌门目前的状况,不宜赶路,倒不如留下来,反正医道泰斗药王宗夫妇在,也方便为掌门疗伤,等掌门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让他退到湘樊城东面的兴月城,这么做才最好。
今日书斋议事,诸葛流云脸上多了些笑意,他将才拿到手里的一本小册子和一份地图递给共事的同僚们,说道:“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钟掌门亲自去了一趟壶嘴峰核心地带,这便是他舍命带回来的东西,还是老规矩,可以各自抄录,拿回去商议!”
诸葛流云面前的各方代表,最初听到那个符门掌门勇闯壶嘴峰的传言后,大多只当个笑话看,闯壶嘴峰?他有这本事?其中尤以黄家黄晋笑话得最肆无忌惮,当时就扬言,此事只怕是那位掌门沽名钓誉之举,如若切实可信,他愿意当众吃粪饮尿。事后还有好事者向黄晋求证,为何敢如此断言,有什么凭据,黄晋只说了一句话,那位掌门如今连三境修士都不是,拿什么闯壶嘴峰?
于是,整个湘樊城关于符门掌门的议论,在黄家开口后,瞬间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一致认定,那位符门掌门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伪君子,居然要靠这种手段为自己鼓吹造势,博取名声,戏耍天下英雄,真是可恶至极。
大战在即,不思破敌之策,一味谋取私名,符圣大人有这么个关门弟子,看来要晚节不保了!
所以,众家代表今日齐聚书斋之时,敢于直接针对符门掌门的黄晋,有了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除了少数几位知晓些许内幕的明白人外,好些个与黄晋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都殷勤的与之攀谈起来。
少数几位明白人中,有江珊、赵家供奉沈舟、道宗张遗、剑阁女修唐心言。
直到此刻,诸葛流云笑眯眯的递出册子与地图,这些对符门掌门嗤之以鼻的修行者们瞬间表情凝固,接着变得难看起来,大多人不敢伸手去接。
江珊一脸笑意,伸手接过诸葛流云递出的东西,粗略翻看了部分册子上的内容,然后目光转向那张地图,原本挂着笑意的俏脸渐渐收敛,变得凝重,将册子与地图递给身边才到不久的毛家毛方圆前,对着所有人说了一句,“大家接下来有得忙了!”
有了实实在在的地图为证,黄晋脸上好似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只觉得火辣辣的。一些临近黄晋的人,更是有意无意挪了挪椅子,想着离这位扬言要吃粪饮尿的蠢材远些。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诸葛流云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意。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羽扇,起身正色道:“不瞒诸位,钟掌门身负重伤,暂时不便到此,希望大家莫要对钟掌门心存疑虑,更不要辜负了人家拿命换回来的消息!”
说着,诸葛流云重新拿起羽扇,望向江珊,“江姑娘适才所说有得忙,不知何意?”
江珊扫了一圈书斋内的各家代表,说道:“册子上的内容很关键,虽然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得很杂,但上面的内容都是我们一直忽略的,尤其是关于壶嘴峰覆灭宗门天傀宫的内容,我们从来没有想过!”
江珊顿了顿,又说道:“所以我建议,将这些内容结合上次钟掌门传回来的消息,先由各家商议,然后直接由各家参与驱魔大会的使者共同商议,不用再拿到书斋这边来了!”
江珊话音刚落,沈舟便立即表态,“我同意!”
少言寡语的剑阁女修唐心言也对着江珊温婉一笑,“我也认为可行!”
江珊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一场算不得议事的书斋聚头又一次宣布告终。
小小的书斋里走得只剩江珊与诸葛流云两人,故意多留了一会儿的江珊起身,与诸葛流云打过招呼后,转身出门。
“等等!”诸葛流云叫住了江珊,“江姑娘如果是要去看钟掌门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
江珊沉吟片刻,最终点头道:“好啊!”
湘樊城某处偏僻小巷的一间衣铺,钟正南说话不再费力,只是还不能动弹。此时小丫头坐在床边,掌门苏醒后,终于有了笑脸,她望向掌门,气鼓鼓的抱怨道:“那个黄晋真是可恶,居然说掌门你沽名钓誉,还带着所有人一起说掌门的坏话,当时在兴月城掌门应该杀死他的!”
钟正南微微转动眼珠,望向小丫头,笑道:“管人家说什么干嘛!我又不会掉块肉下来!”
小丫头使劲鼓着腮帮子,恨恨道:“可是这对掌门不公平啊!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还要被人说不好听的话,多委屈啊!”
钟正南咧嘴一笑,“我不委屈啊!”
“我委屈!”小丫头大声喊了一句,大概是真的委屈,随后她看着浑身缠满青绿布条的掌门,担忧道:“掌门你现在动都不能动,会不会以后都这样,变成一个废人呀?”
钟正南一瞪眼,晃了一下身体,接着就面目扭曲,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小雀儿,留点口德啊!别胡说八道!咒我呢!”
小丫头笑了笑,没再说话。钟正南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怎么不见不戒和李福,他们去哪了?”
雪舌放下从掌门身上找到的一只小木碗,轻声说道:“大师姐让李福送那个孩子去了叶榆,大和尚被另一个大和尚带走了,好像是什么首座来着!”
钟正南还准备问问书斋那边的情况,只是没等开口,就听到门外老掌柜的沙哑嗓音。
“掌门,江姑娘和诸葛先生求见!”
钟正南闻言,朝小丫头努了努嘴,示意小丫头去开门。雪舌不情不愿的起身朝门口走去,同时嘟囔道:“大夫说要静养,见什么见!”
江珊虽然早就听父亲与大伯说,这钟正南伤得极重,可亲眼见着了之后,才明白父亲说“极重”二字时,为何会加重语气。
相比江珊,诸葛流云看到钟正南惨样时,反应要更明显。
两人进门后,呆呆的望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钟正南,谁也不说话。小丫头则是站在一旁,故意不招呼两人入座,打扰掌门养伤,还想坐下,做梦!
最后还是钟正南率先开口,对小丫头说道:“死丫头,还不搬椅子过来!”随后,又对来访的两位客人歉意道:“怠慢了!”
小丫头一百个不愿意的搬来两张椅子,放到床边,也不说话,拿着小木碗到一旁研究去了。
江珊落座后,收敛心神,望向钟正南,问道:“你还好吧?”
诸葛流云也开口说道:“钟掌门于正道有大恩,真乃少年英雄!”他说的是心里话,如今整个修行界都有一种病态的自信,或者说是自大,能让他诸葛流云敬佩的,这般年纪,真没几个!
钟正南微微一笑,对江珊说了句还好,死不了。接着对诸葛流云说道:“诸葛先生过奖了!我受这伤,是自己作的,应该说是不知死活的庸才,哪里是什么少年英雄!”
一场闲聊,勉强称得上其乐融融,江珊两人两手空空而来,本就有些过意不去,也就不敢过多打扰。再者说,旁边那个小丫头的脸色,比提着棍棒赶人还要厉害得多,再不走,只怕要被这小丫头在心底咒死!
也是巧得很,江珊及诸葛流云两人刚刚起身,一袭青衣的药王宗宗主木通就到了,是来换药的。
换药的来了,就更不能多留了,于是简单打过招呼,江珊及诸葛流云便抱拳告退,转身出门,通行的还有被钟正南逼着送客的小丫头。
木通来到床边,打开药箱,取出在翠绿药液中浸泡的布条,熟练至极的开始换药。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