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的小船舱里，木窗前还落下一只绣鞋。
一名黑衣人走到窗前向外一望，江面浓雾弥漫，江水滔滔，水面上仿佛有个物什在起起伏伏，看不大真切。
“跳下去也是死，走吧。”
那黑衣人也不耽误，大致环顾了一圈房间后，速速离去。
没多久，外面的声音就弱了。
但赵姝玉依然趴在床下，一动不敢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脚步匆忙地赶来。
推开房门后，却骤然没了声响。
“玉儿呢？”
竟是赵西凡的声音。
“我让她躲在房间里。”
严锋盯着那窗前绣鞋，神情有一瞬呆滞。
赵西凡自然也看见了那鞋子，几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拂晓已至，江面雾气已渐渐稀薄。
但滔滔江水上哪里有他捧在心尖的妹妹，赵西凡身形不稳，向后一退。
他看向严锋，神情冷戾，双目发赤，“你严家的事情，为何要扯到玉儿身上！”
严锋亦是面容枯槁，薄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床底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两个男人同时一愣屏住呼吸，下一刻只闻那软软的娇音响起，“三、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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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严赵两家小姐一同出游，却被不明身份的贼人袭击。
画舫上的船夫杂役皆被灭口。
赵姝玉丢下房中的矮凳，留下一只绣鞋，躲在床底，才逃过一劫。
严宝儿和小杏儿便没那般好运，皆被贼人掳了去。
在繁华富庶的锦州杀人灭口，强抢贵女，此事自然引起了当地官府的高度重视。
可很快这件本应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却被压了下去。
赵西凡带回赵姝玉的当天，严锋便快马加鞭折返盛京。
临行前他本想见赵姝玉一面，但却被赵家的男人无情拒绝。
回到府里的赵姝玉虽受了通惊吓，但性命无虞，只忧心严宝儿和小杏儿的安危。
她曾问过赵西凡为何会出现在画舫。
赵西凡只说是提前接到了府衙的消息，便连夜带人赶往乌溪江。
赵姝玉听得似懂非懂，隐约觉得赵西凡有什么事情没告诉她，但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求着赵西凡想办法救救小杏儿。
接下来半个月，赵姝玉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高熙珩借着找赵西凡的名义，又来了两次含玉轩。
赵姝玉皆闭门不见。
半个月后传来消息，已寻到了小杏儿。
众人本是担心杏儿被贼人侮辱，遭受折磨，却没想到小杏儿不仅完好无损，人还吃胖了些。
再问小杏儿被掳去了哪里，期间又发生了什么，她却只答得出，那是一处好山好水好风光之地，还有好酒好肉好伺候。
最重要的，那里还有一个戴着面具，银发雪肤的什么教主。
严家大小姐一见到那教主之后，便立誓不走。
最后烦得教主将她二人撵了出去，她回了锦州，严家小姐则又回了那山中。
众人闻之愕然。
也不知小杏儿这话，有几分真相。
只赵姝玉似乎听出了什么苗头，私下里又问杏儿，“那教主可是个男人？可容貌异常俊美？”
第232章高家表姐来访，玉儿久旷思淫
听得小姐这一问，杏儿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兴许是吧，那日清晨我见宝儿小姐回房，她说……她说她将那教主吃了，准备留下不走。”
“然后当天我们就被赶下山了。”
话到此处，杏儿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看来颇为留恋那段好酒好肉好伺候的日子。
杏儿回府，赵姝玉紧绷的神经终于缓下。
含玉轩也不再大门紧锁，赵姝玉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寻常。
只是她依然不想见高熙珩。
不论他跑来多少次，她都推说身体不适，闭门不见。
这可急坏了高熙珩，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拐着弯让赵西凡帮他问一问，赵西凡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道赵姝玉前些日子受了惊吓，不愿见人罢了。
高熙珩闻言垂头丧气。
将火狐狸皮做成的小围脖给了赵西凡，让其代为转赠。
高熙珩走后，赵西凡盯着那火狐狸皮看了小半日，最后冷笑着添了一件团绣雪梅的素锦披风，和一个嵌了紫琉璃的黄铜手炉，三样东西一起命人送到了含玉轩。
赵姝玉看见几样物什后，只命人将披风挂着，手炉留下。
那最不起眼的围脖则被放进了角落的箱子里，压在箱底。
其实赵姝玉不愿见高熙珩，并非如赵西凡所言。
而是她还难以接受，和素来不喜的高家表哥有了那般亲密的关系。
她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也害怕他拿那一夜的事情，来取笑贬损她。
毕竟在那之前，高熙珩只要一见到她，就横眉竖眼，没个好话。
那厢赵姝玉躲着高熙珩不见，赵家的男人们皆以为是画舫遇袭之事，让她余惊未了，是而这段时日夜里也没有再去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远在贺州的赵行远接到消息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信函，不日他便会返回锦州。
赵姝玉一听大哥将在近日回府，心中不免期待，心情也好了不少，时常在府里四处晃悠。
日子就这样在风平浪静中又过了几天，期间高熙珩没有再寻来赵府。
赵姝玉眼不见心不烦，乐得清闲。
毕竟前些日子，日日夜夜都要承欢受弄，让她着实受累。
并且下个月她就将及笄，此时赵府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她的及笄宴。
学堂还没有开学，白日里赵姝玉没什么事，便惫懒歇息。
只是夜里，尝过男人滋味的身子越来越受不得久旷。
赵家的男人们对她心有怜惜，却不知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们的精水浇灌成了一个淫娃娃。
清晨穴里湿哒哒地醒来两次之后，赵姝玉越来越心浮气躁，正想寻个由头出府闲逛一番。
恰好这日早膳后，高沁雪来访。
赵姝玉本以为高沁雪的主动上门和高熙珩有关，结果高沁雪绝口不提高熙珩之事，也免去了她二人之间的一些尴尬。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高沁雪见赵姝玉似乎不耐呆在府中，便提议出门走走。
这正中赵姝玉下怀，正巧今日二哥三哥都不在府中，她便带上杏儿和高沁雪及桃儿一道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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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长亭巷，柳眠阁
四人坐着马车来到北锣巷，小杏儿和桃儿排队买来曹家铺子新出的甜梅酥饼，接着马车又驶去了东直巷的谢家糖水铺。
赵姝玉和高沁雪在糖水铺子里喝了一碗醉花饮，那醉花饮里掺了酒酿，颇合赵姝玉的口味，她连喝两碗都还不解馋，看得高沁雪在一旁不住发笑。
“玉儿妹妹怎是个贪酒的性子？”
高沁雪看她一眼，开口取笑。
莲指微翘地舀起一勺醉花饮送入口中。
“让姐姐见笑了，玉儿确是喜爱这杯中香泉，家中的冬雪酿也常被我偷喝。”
那醉花饮掺了酒，赵姝玉喝下也略展了性情。
两人又低低笑说了一阵，高沁雪也有些酒意微醺，那大家闺秀的端持也渐渐没了，眼儿软媚了不少，唇儿一勾，她凑近赵姝玉，低声道：“听闻柳眠阁今日有趣事，妹妹可愿与姐姐同去一瞧？”
赵姝玉眨了眨眼，这柳眠阁好生耳熟，似乎颇有名气，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赵姝玉正欲开口询问，这时小杏儿和桃儿买了零嘴回来。
高沁雪伸手点住赵姝玉的唇，妩媚一笑，“说了便没意思了，妹妹只道去还是不去。”
赵姝玉哪里是闲得下的性子，看高沁雪那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禁满心好奇。
也未曾多想，便点了头。
高沁雪抿唇一笑，接着招来桃儿给了两锭银子让带着杏儿去吃酒。
打发走了两个婢女，高沁雪便带着赵姝玉去了城西玉液湖畔的长亭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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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长亭巷，名字十分风雅，同样也是锦州城里赫赫有名的烟柳巷。
并非那种贩夫走卒或是寻常人家可以光顾的低等窑子，巷子里都是一等一的销金窟。
巷子端头是玉液湖畔名声在外的邀月楼，巷子中间有几间花楼酒肆，皆是一掷千金的欢场重地。
而巷子的末尾，一片垂柳荫荫。
一间雅致的无名茶舍位于此处，外间不见人来人往，颇是清净。
高沁雪带着赵姝玉熟门熟路地进了茶舍。
不多时，一个模样清秀的茶童上前，也不问客招呼，只在她们每人面前放下三杯茶。
那桃木素案上，一杯清汤亮色无花无叶，一杯单花茉莉浮于茶面。
还有一杯柳叶浸茶，香气四溢。
赵姝玉从未见过这等品茶方式，颇觉稀奇，正欲伸手端起那杯单花茉莉，高沁雪却一伸手，拦住了她。
接着，高沁雪在那杯柳叶茶的杯沿点了点。
那茶童立刻明了，躬身退下。
待茶童走后，高沁雪才随意拿起一杯茶入口。
赵姝玉一脸不明所以，高沁雪却笑看她一眼，“待会儿妹妹便知道了。”
没过多久，又有另一个小童走来，那小童不过八九岁，却颇有规仪，细气温声道：“若两位贵人歇好了，可随奴来。”
高沁雪闻言，看向赵姝玉，“走吧，妹妹。”
接着，她二人便在小童的引领下，进了茶舍后院。
在一间厢房里，她们被人服侍着戴上了面纱。
赵姝玉隐隐有些不安，这柳眠阁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们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