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的,是一家四口的合照。
照片上姚平安挽着自己的丈夫,被打扮成了新娘模样,纯美到极致。
不过,只有严慎独知道,那只同样戴上钻石婚戒的手,是如何用力地捏紧自己的小臂,甚至拍完照后,手臂上都隐隐可以看出青色。
“小安想要谋杀亲夫?”拍摄的休息片段,他语带戏谑地问他的小新娘。
姚平安拼命摇头,蕾丝的头纱抚过他的脸,很痒。
“怕”姚平安的手上同样戴着蕾丝的手套,他扯了扯穿着白西装的男人的衣袖,薄施粉黛的脸上盈满委屈。
为他们拍摄婚纱照的自然是个高高大大的白人,蓝眼睛和陌生语言令小傻子草木皆兵,只有紧紧攀附着他的男人,他的主心骨。
往事柔情涌上心头,他急不可待地走进照片上怯怯的、他的透亮宝贝——姚平安此时正坐在花香浮满的阳台,和严清霁靠在一起说着小话。
严清霁和严修礼作为姚平安生下来的健康的异卵双胞胎,所得到的待遇却一个天一个地。
严清霁小时长得极像姚平安,严慎独有时候看着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企鹅”想,小安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么?从小便已这么可爱了么?似乎有个小孩也不错
而紧随而出的、让姚平安差点难产的严修礼就得不到父亲的如此关爱。甚至在妈妈坐月子因身体太虚而昏倒时,严慎独一双寒目撇过去,其中的阵痛与冰冷让想上前的严修礼一时僵硬。
“像这样,”严清霁竖起两只手,比成剪刀的样子,放在颅骨完美的脑袋上,“可爱吗?妈妈,这就是小兔子。”他兴奋地和姚平安说着夏令营所见到的各事各物,学得活灵活现。
“兔兔!”姚平安同样很兴奋,只是兴奋的点和严清霁略微不同,“好,吃。”
“妈妈”严清霁语塞地眨了眨眼,越长大他的眼睛越细长,再加上眼角下的一颗泪痣,眼波流转间已能看出今后的八九芳华。
“小安。”成年男性的低磁嗓音打断了两位小朋友的对话。
“唔?”“爸爸。”
“清霁。”严慎独摸了摸扑过来的严清霁的头,眼睛却始终牢牢放在阳台上摇着花架秋千的姚平安身上。
“爸爸,弟弟呢?”严清霁在零食袋子里一边翻找,一边询问道。
“待会儿就回来了。”严慎独没有细说,接过严清霁递过来的、姚平安最喜欢的水蜜桃口味的果冻就往阳台走去。而严清霁则乖巧地留在客厅,不时望望大门方向。
“老公~”白净的小脸上漾出两个浅圆梨涡,可惜婴儿肥在生产之后瘦到消失,怎么补也补不回来。
“宝宝。”他抱着人坐下,将小爱人期待的果冻藏到身后,在这方甜蜜的二人世界里和偌大庄园的另一个主人——他的太太——声音轻柔地说着话。
“小安看,还记得那张小床么?”半圆阳台宽敞透明,轻易可以看到园中景色。
昨日下过一场雨,将花园里废弃的小床淋湿个透彻。这小床是严慎独刨摇篮时姚平安说想要的。他怕那两只“红皮猴子”,知道老公是要给小猴子做床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第一次强硬地撒娇,就不要、就不要做!于是男人只好耐心去哄,不给他们做,给小安做一个好不好?乖,别生气,会气坏身子。
结果之后对长大后的天使宝宝一口一个“清清”“小礼”地喊着的人也是姚平安。
姚平安毕竟思想单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所以宠着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妈妈的严清霁和严修礼便得到了姚平安感情纯粹的亲近。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老公给宝贝煎牛排好不好?”
男人一句句地,话不停歇,故意忽视姚平安摸向他后腰的手,并不着痕迹地调整果冻的位置,就是让焦急的爱人拿不到。
“不许吃这么多零食,吃饭时又说肚肚饱,不吃。”他将他的任性语气学得有模有样,“连清霁都知道吃饭才能长高,吃零食不健康。”
“乖,亲老公一口。”
“哼。”姚平安生气地扭开小脑袋,严慎独瞬间眼眸一黯。
“啵唧。”他朝愣怔的男人甜甜一笑,杏眼弯成一对月牙,“嘿嘿~”老公笨笨,被骗了。
——真是心都要化了。
化了千次又重组万次的心脏仍在跳动,他就仅仅这样抱着他,那浓烈的爱情与蚀骨的温暖便将他内外都充盈到极致。
“好爱宝宝。”男人埋在爱人白皙的天鹅颈处,深深吐出一口气,滚烫的呼息将一小块皮肤喷成粉红。
色素之谜。红有绛红、橘红、玫瑰红、铁锈红、勃艮第酒红、灼红但在两色之间,零点零一处的那抹红被称为什么呢?爱情之谜,他占有他,他恫吓他,他卑劣,他卑微,他不折手段,他但他爱他,不是绛红的爱,但他爱他,不是玫瑰红的爱,但他爱他——历久而弥新,经久而不褪。
“小安爱老公么?”
日头正浓,岁月正好。小麻雀叽叽喳喳,两人一同种下的海棠幼苗已发芽。微风轻得像水母的梦,卷走那一声娇软回答——
“爱呀~”
家长组的故事,搬去《水晶》更了^ ^
☆、狗血一
1
姚良遇见严屹,是在一个炎热的星期三。
彼时他刚和朋友聚完会,告别后独自往电车台走去。
空气被蒸得扭曲,像波浪在翻滚。来来往往的人是水分子与盐粒,交错融合成汗腺的气味。
有轨电车的枕木穿插而过,中间的平地像是急湍中的河滩。
男人左腿曲膝靠在水泥的电线柱旁,旁边交通指挥员对于这个“乞丐”敢怒不敢言。
他衣服上的血迹早已凝固,留下一大块褐色的圆斑。
没有人对这样的血迹感到疑惑,他或许是码头的苦工,或许是卖命的凶徒,但总归,在流动的人和物中,只有姚良驻足。
男人似乎在泥地里翻滚过一般,连头发丝上都是尘土。凌乱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下是青紫的嘴角。
他看起来落魄又狼狈,脏得谁也不想靠近。
但姚良走了过去,他蹲下身,语气关切:“你没事吧?”
男人没有抬头,走进才发现他身上不仅有血腥味,还有一丝火药的味道。
比声音还要冷的,是他的回答:“滚。”
姚良并没有生气,他的朋友们经常评论他温柔得像是没有脾气。
他站直了身,环顾四周。
买办经营的店里,奶油面包的香味飘散整条街。
姚良拿着面包回来的时候,男人的位置姿势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将薄纸包裹的面包递过去,男人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记对视,两人都是一愣。只是有人掩饰得更加完美,看起来便只是厌恶地拧眉收回。
姚良因这张灰尘与伤痕也掩盖不了完美的脸而一顿,看见那双冷漠的眼里透着狼一般凶狠的目光。
他更像是一个暂时落魄的将军,而不是溃败的赳赳武夫。
他将面包轻轻地放在男人伸直的那条腿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