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点头,脚尖轻点,便飞到谢未央所在的阁楼之上。
赴梦执起卷轴,又打开细细看了一遍,画中美人微微含笑,同自己有七八分像,父亲也常说,自己的性子太像母亲,同父亲是极不相同的。可惜母亲命薄,父亲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她幸福的日子却太短。
只是短又怎么样?
再短,也被人一心一意地爱过。
“赴梦!”谢未央看着赴梦对着画像发呆,心里忽然好像有个地方岌岌可危,马上就要塌了一样,让他忽然惶恐起来。
一旁的白衣美人脸色也微微一变,一直懒懒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赴梦对着对面二人微微一笑,走到门口。
谢未央心里总算好受一点,伸出手来,却没发现声音竟有些发抖:“赴梦……”
赴梦看着谢未央伸出的手,笑容愈深,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笑意,只剩沉沉的凉,翻滚成泪,落了下来。
门关上。
曾经一座绝美的楼阁,顷刻之间,便坍塌在了火海之中。
江湖是什么?戏文里说得血雨腥风,风云暗涌,可其实呢?不过是这个帮派的抢了那个帮派的地盘,这个宫的弟子把那个教的弟子打个半残,要不就是像未央宫和追魂楼似的,一个宫主一个楼主,为了一个蓝颜祸水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这事还要从未央宫那场大火说起,话说那君夺命的独子君赴梦,自幼对乞儿出身的谢未央一往情深,奈何谢未央心有所属,便将对他一心一意的君赴梦送给追魂楼楼主璧倚楼做了几个月的男宠。可君赴梦对谢未央旧情难忘,冒死跑回未央宫,谁知,却撞见谢未央竟在与他的新欢缠绵。君赴梦一时间悲痛欲绝,竟放了一把大火,将自己烧死在了他父母的寝宫里。璧倚楼搜寻君赴梦而去,未央宫的人告诉他君赴梦死在了大火里,他当然不干,立刻同谢未央打了起来。璧倚楼因痛丧所爱,将谢未央打了个重伤,从此谢未央身子大不如前,如今听说已经内伤到了五脏六腑都已损坏,只怕要英年早逝了。”说书先生摇着羽扇,一脸叹息道。
茶楼里的人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璧倚楼,谢未央,还有谢未央那新欢怎么样了?”
“璧倚楼后来因打击太大,为人益发狠毒残戾起来,前些天不是才听说追魂楼又挑了一座庄子,七十多口人未留一个活口。那谢未央如今深居在未央宫里,已经许久不再江湖上走动了,只怕他重病的传言不假。至于那个谢未央那新欢,说起来还真奇怪,听未央宫的人说,他们也不知那人是谁,那场大火之后,也没人再见过他了,可谓杳无音讯,不知所踪,人间蒸发,人迹罕至,万径人踪灭……”
众人捂着耳朵不再听那说书先生胡扯,递了差钱,便该听曲的听曲,该斗蛐蛐的斗蛐蛐,各过个的营生去了。
说书先生也摸摸鼻子,只觉得最近总说这个段子,只怕大伙也是听腻了。
坐在茶楼角落的一人,一直静静听着,见那说书先生讲完了,便缓缓背起药篓,将茶钱搁在桌上,默默走了出去。
一个人一直走回租的僻静小院里,将药篓放下,清点一下今日采的草药,坐在矮凳上,轻轻捶起腿来。
虽然自己一直在给自己的腿敷药,可是到底是不大好使了,才走了半日山路,脚踝便已经肿了起来,胀胀麻麻的疼。
“君郎中!君郎中在家吗?”门叩叩地被拍着,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在门外响起。
“兰溪,我在呢,你进来罢。”
门被推开,一个相貌颇清秀可爱的少年探头探脑进来,瞧见坐在矮凳上那人,眼圈立刻红了:“君郎中,您快去看看牡丹吧,牡丹今日又招了客人的打骂,现在一身是伤,在馆里躺着呢,连水都喝不进去,您去看看吧!”
赴梦瞧着兰溪一脸泫然欲泣,赶紧拍拍少年的头,安慰道:“等我一下,我去拿了药箱,咱们这就过去。”
兰溪赶紧点头,这才破涕为笑。
吟歌馆坐落在城中闹市之中,每日迎来送往,客人皆是达官显贵。吟歌馆中的小倌在鹿阳城也是闻名的,牡丹,轻烟,鹭云,桓非四大艳魁只怕是无人不晓。
但吟歌馆再红,终究也是烟花之地,寻常爱惜名声点的人都是不爱去的。
说起赴梦同这吟歌馆的渊源,竟是源自一只鞋。
那日赴梦本是背着药篓在街上走着,走到吟歌馆楼下,却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头,低头一看,竟是一只鲜艳绣鞋,听见头上一阵娇媚笑声,抬起头看见一群艳丽少年捂着唇吃吃笑他。一群少年中间一个衣着最是华丽艳美的,一脸冰碴子,骄声道:“喂,卖药的,你今天走了运,得了本少爷的牌子,还不快上来!”
赴梦听不懂那人说什么,却莫名其妙被一群人拉进了吟歌馆里。上了楼,一群艳丽少年都衣裳半解堆坐在铺着艳丽地毯的地板上,见他呆呆样子,又是一阵娇笑。
“你们……”赴梦有些不知所措,在那群少年眼里,好像自己的衣服都被扒光了一般。
方才在楼上朝他说话那少年正坐在正中间,眼角眉梢略带不屑地看着他:“卖药的,今天小爷打赌输了,你就是那好命的,能和小爷睡上一夜。还不快把衣服脱了,过来伺候小爷!”
那艳丽少年说完,周围的少年早已笑成一团,好笑地看着不知所措的赴梦。
赴梦面皮燥热,紧紧拽着领口,不肯让那些扑上来的少年扒开。可他一人敌不过几个少年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不仅衣服被揭开,连头发也给扯散了,垂落在颊边。
雪白皮肤渐渐暴露在众人眼中,赴梦羞耻低下头去,却察觉周围竟安静下来。
有些不安抬起头,却见为首那少年眼睛微微发直盯着自己身体,一旁本笑闹着的少年也都一个个安静着,只有个别的咽了咽口水。
赴梦被那群少年看得有些害怕,赶紧拉好衣服,讷讷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赌,我还要去城东给徐公子看病,就先告辞了。”说着,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拎起药篓朝外跑。
“把他给我按住!”那少年一发话,后面的少年立刻如狼似虎扑上来将赴梦压在地上,药都洒了一地。
那少年盯着赴梦微微敞开,露出一小块粉白皮肤的胸口,喉结动了动,道:“你可说的是城东首富的徐家公子?”
“正是。”赴梦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答道。
那少年一皱眉头,略带厌恶道:“那徐世昌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喜欢在床上玩些折磨人的花样,他定是看你……还长得过得去,想将你骗过去玩弄,你不要去了!”
赴梦没想到那少年说出这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旁边一个抱着他胳膊的少年也点点头,轻声道:“牡丹说的是真的,那个徐世昌不是好东西,你不要去。”说着,少年身子放软些,贴在赴梦身上,眼波潋滟,明目张胆地勾引起赴梦来。
被叫做牡丹那少年立刻怒了:“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