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老板,把我的老窝也端了。我现在命都在你手里,你得对我负责。你不是说利未能活137岁吗?你再不醒来,不陪着我,我可要孤独终老了。”
“我以你赋予我的余生起誓,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小秋葵再不来,小木偶就要死了。”
“醒来吧,我们回家,好不好?”
王珏听着蓝牙耳机里清晰而低沉的声音,眼里的薄雾将泄未泄。
是护士的话,如同一味催化剂,让它彻底掉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给李医生做助手,在手术台上擦了这么多年汗。”
小护士轻轻说,字句都咬得珍重。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他擦眼泪。”
☆、第 54 章
【55】
“我给你拿点纸吧。”护士好心道。
“不用了。”王珏哑着嗓子,用气声小声说。
旁边的李微立即坐了起来。
他露出一个疲倦而温柔的笑,“你醒了。”
小护士说了那么久他都没醒,自己声音比她还小,居然就把他吵醒了。
他懊恼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李微摇摇头,只是拉起他的手,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行,你们先聊,正好流感那边人手不够,我先去了。”小护士识相地溜了,走到半路突然回头道,“对了,333淋雨了吗?”
“他不用淋,没关系。”李微对她一颔首。
护士出去后,王珏疑惑道,“淋什么雨?”
李微沉吟了一下,最后给他打开了嵌在墙壁里的电视。
电视的官方新闻正播道:
……现向全国统计未淋过雨的居民群众,立刻到中心广场急中淋雨,路费将由政府统一发放。各单位要拧成一股绳,上传下达,协调各方,打好这次疫情的最后攻坚战,彻底将癌细胞隔绝在人民的健康身体之外,万众一心,团结一致,众志成城……
“什么?”王珏震惊了,握紧了李微的手,“我不是开枪打死灰鲸了?水道不是被你们堵上了吗?”
“是堵上了,”李微缓缓道,“但其实那些孩子是幌子,真正的原液早就潜伏在各大水道之中了……
“开关就是,他的脉搏。”
王珏手开始颤抖,“所以、所以是我造成的瘟疫……”
他喘了口气,凛然道,“死了多少人?”
“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王珏慌张打断他。
李微捏着他的手指,不答反问:
“你知道干扰现象吗?”
“知道。”王珏机械背书,“两种病毒感染同一种细胞或机体时,常常发生一种病毒抑制另一种病毒复制的现象……”
“我靠。”他想到什么,感叹道。
李微点了点头,“我之所以没那么快研制出他想要的细胞,就是因为我要同时研究出能干扰它的病毒,以备不时之需。”
“我靠,”王珏再一次被这个男人的创造力与长远眼光震惊了,又说了第三遍,“我靠。”
电视里的战地记者还在继续:
□□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近日金融统计数据有关情况。保质期差的矿泉水价格一度攀升,甚至拍卖到了五粮液的价格。当然,五粮液也早被一抢而空……
一些市民由于在清洁等方面陷入恐怖与焦虑情绪,奉劝广大民众稍安勿躁,可以选择电影、展览等文艺活动纾解心情。
再次提醒广大市民,不要使用水龙头,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盖盖子用马桶抽水……以防自来水飞溅。我们正在紧急处理水源,我们正在紧急处理水源……
“所以淋雨淋的是病毒。”
“嗯。其实能淋雨能发挥作用,也在于灰鲸太贪心了,”李微补充道,“他为了让传染时间久,发病期设置得长,不然我也救不过来。”
“时期长……”他立刻询问,“葫芦呢?那葫芦怎么样了?”
“他接触的是原液,理应该像灰鲸直接立刻毙命,即使我给他注射了大剂量病毒,其实也……”李微遗憾道。
王珏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欠他一个名字。”
“怎么说?”
“临川……是我编的。”王珏沉沉道,“其实,我没想起他叫什么名字。”
“我要悔恨终生了。”
“你不用悔恨,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别安慰我……”
“是真的。”李微望着他,“他真的叫临川。”
“真的?”王珏眼睛一亮。
这就是强大的潜意识吗?
随口一说的话,或是来自内心深处,或是来自——不经意的一瞥。
“真的,他还夸你,”李微强忍笑意,“说师娘记性真好。”
王珏皱了皱眉。
“他还活着,就在隔壁病房。”
王珏反应了一下,才打他的手,“你逗我!”
然后自己也笑了出来。
“为什么?”他笑着问道,“灰鲸当场就去世了,他怎么命这么大?”
“可能因为他年龄小。”李微解释道,“靶向细胞起了点作用吧。”
“嗯……他看着是挺小。”王珏问,“二十?二十二?”
“葫芦今年十五岁。”李微道。
王珏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放人家上学去!报个体校也行……算了,我待会就去看他,顺便问问他喜欢什么科目,看看学文还是学理。要是学理,再给他介绍几个专业看看……”
“你还可以辅导他理科,我可以心理疏导……”
师娘真不白叫,这位男妈妈已经开始盘算着孩子的事业,快把心操完了。
“你别去,再给你传染了。”李微好笑地打断他。
王珏一惊,“传染什么?”
“感冒。”李微成功又把他逗得一惊一乍后,笑了,“病毒打架的后遗症。”
电视里新闻里标题正打出:
这个春天,流行感冒席卷了整个城市。
这个混凝土根深蒂固的城市之中,钢筋如血管一般盘根错节,但支撑其屹立的,也不止是钢筋。
无论多硬的石头下,都有破土而出的芽。
无论摔几个跟头,都有迅速爬起来的手。
它只是小小的感冒了一场。
我们大病初愈,我们一无所有。
可没有地面,我们就攀附土壤;没有土壤,就从空气里汲取营养。
日月更迭,四季嬗替,我们不相信一成不变。
只要一息尚存,就永远满怀期待,伺机待发。
真实与幻想间本是中空的——
但那里面被人类塞满了希望。
“真是应了那句话啊。”
“什么话?”李微问。
“天塌下来都有你给我挡着。”王珏感叹道。
李微看着王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