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挺好的。”
“见到室友了么?”
摇头:“没有。”
“真决定住校了?”
陆南枝心里“咯噔”一下,小小声:“嗯……”
气氛短暂凝固片刻,谢行止指腹微微摩挲杯壁,沉声开口:“如果我不希望你住校呢?”
陆南枝立刻慌了,一双美眸惊恐地抬起来看他。谢行止被这视线刺痛,嗤笑一声:“别紧张,我只是随口说说。”
如果他完全不希望陆南枝住校,就不会为她物色学校的宿舍。
私心当然不想陆南枝离开他半步,但她有想克服社恐尝试适应群体生活的念头,他不应该阻拦。虽然讽刺的是,让她迈出这一步的不是心理医生,而是受到他的刺激。
他还能怎样呢?
谢行止在心底叹息,小公主要尝试接触更多人类,他愿意为她创造条件。除了逃离他,想要星星也给她摘下来。
听到谢行止说“随口说说”,陆南枝顿时松一口气,谁料气还没舒完,就听谢行止又补充一句:“我看过你的课表,周四到周日必须回家住。我没空的时候张叔会负责接送。”
陆南枝:“……”
陆南枝试图争取,但对上谢行止明显带警告意味的眼眸,又想起昨天刚到宿舍楼下就打退堂鼓的自己,嘴唇动了动,妥协:“知道了……”
谢行止满意她的听话,抬腕看一眼时间,安排今天的行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上午带你去买。吃过饭下午去见L大建筑系的杜教授。”
“杜教授?你认识他啊?”陆南枝报考的专业是建筑学,L大建筑系历史悠久,有诸多著名研究室。谢行止所说的杜教授是国内著名建筑大师,擅长将东方古典传统与现代设计结合,尤其钟爱木结构,个人风格鲜明。
对于喜爱木头的陆南枝,他是最合适的导师。
“有些交情。”谢行止笑笑,并未多说。陆南枝小脑袋点了点,她知道谢行止接手谢氏之前曾是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建筑系的高材生。她会报建筑学,也是受他影响。
反正一周只在学校待三天,要买的东西不多。采购完毕睡个午觉,便驱车前往杜教授家。陆南枝下车起就紧张得不行,小手紧紧抓住谢行止衣摆,见到杜教授更是结结巴巴半天才能好好打招呼。
杜教授年过花甲,两鬓已白。穿一身朴素中山服,说话斯文有条理,面对陆南枝一直笑呵呵的。陆南枝在谢行止身后躲一会儿,也能小声和他说话。
杜教授本科和研究生只教一门课程,告诉陆南枝平时如果有问题,可以到教研室找他,也欢迎她常去玩。
回程路上,谢行止和陆南枝都心事重重。
谢行止想的是有他陪着陆南枝尚且如此,等到一个人在学校,不是摆明了要他担心?陆南枝想的和谢行止差不多,理想很丰满,但真正要她面对陌生人,内心还是控制不住紧张,只想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地里避免一切可能的交流。
谢行舟打一下方向盘,夜色霓虹都透过车窗融进他眼中,掠起一泓暗色的光。偏头看一眼紧张握着小拳头的陆南枝,谢行舟沉声开口:
“怕了?”
5
毫不留情的揭穿,陆南枝一张脸胀得通红,咬着嘴唇一副快哭的模样:“我我我才没怕。”
谢行止将她的逞强看在眼里,心塌下去一块,完全忘记自己先前还想着支持她,毫无原则放柔了声音和她商量:“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可以请杜教授或者其他你喜欢的建筑师单独授课。”
看看,所以为什么即便陆南枝的心理医生是何觅这种等级的顶尖人士也起色不大,不就是因为有个无原则溺爱的大魔王谢行止吗?!
偏偏大魔王本人一点知觉都没有,还是小姑娘自己想想觉得不太行,摇摇头轻声开口:“《钢炼》里说人不付出牺牲就无法得到任何东西,如果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等价交换的原则。我、我知道的,想克服社恐,就需要付出同等程度的勇气和努力,我可以的!”
陆南枝觉得自己这番话贼热血,说完不仅感觉心中又充满了力量,甚至还打气般握了握拳头。
却不知一旁的谢大总裁拧紧眉头,回忆一遍确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没这句话后才询问:“……什么钢炼?”
“《钢之炼金术师》!”
“……”
尴尬地咳嗽一声,谢行止不在非专业领域上执着,换了个话题:“那好,后天我送你去学校。”
谢行止早已和学院打过招呼,说明陆南枝的特殊情况。院长是业界出名的固执老头,谢行止和他提要求时原本还不愿过分特殊化,但陆南枝不仅高分考入建筑系,家具设计和建筑设计的天赋都极高,看过陆南枝在谢行止指导下完成的建筑设计图纸后,院长立刻拍板同意。
学好建筑可以依赖后天积累和努力,然而要成为真正伟大的建筑师,绝对离不开天赋。天赋的可贵,就像浩瀚星海中突然划过的一颗流星。星群闪耀,但弹指刹那,吸引所有视线的只有那燃烧的一束光。
陆南枝到学校的时间错开了实际报名日和开学典礼,饭点后的学校人仍是多,操场上三三两两或散步或慢跑,文化广场还聚集着弹吉他玩滑板的年轻人。有人跳起来完成一个hardflip,引起一片欢呼。
第一次感受这样的场景,陆南枝既紧张又兴奋,乖乖让谢行止拉着在学校走了一圈。
谢行止几乎无论何时都穿一身合体的高定西装,肩线笔挺,腰部收紧,长款外套风度翩翩。浑然天成的优雅与贵气引得一路都有女生偷偷看他。
比起对他人视线分外敏感的陆南枝,谢行止气场从容,眼中除了陆南枝根本看不见别人。捏捏她的小手,谢行止仍是担心:“适应些了么?”
陆南枝点头,有谢行止陪她熟悉学校环境,心里好像踏实不少。
谢行止登记后陪她去宿舍,刚走到2楼陆南枝又开始打退堂鼓,上两级台阶就不动了。
适应身处人群中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和陌生人交谈,甚至成为朝夕相处的室友。还未到寝室,她就开始担心万一室友不好相处该怎么办。
可怜兮兮抬头去看谢行止,小姑娘鼻尖红红的,一副不想去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模样。谢行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如果陆南枝现在说想回家,他二话不说马上带她走。
陆南枝就这么睁着一双盈盈润润的眼睛看他,心里一万种可怕的念头轮番上演,眼看都要哭出来了,伸出小手揉揉眼睛,强撑着开口:“走、走吧。”
谢行止不忍心,但尊重她的选择,领着她继续上楼。
陆南枝的寝室是301,副窗透出暖白光,显然室友已经在了。陆南枝偷偷给自己打气,躲在谢行止身后等他开门。谢行止轻叩两下门,礼貌出声询问:“你好,陆南枝家长,是否方便进来。”
寝室立刻传来一声疑似有人从凳子摔到地上的声音,女孩子的声音慌慌忙忙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