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顾地冲在一线。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
可现在,林听雨的命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而是陈澍的。
那头被锁在沼泽里的困兽,有了牵挂,也有了软肋。
他开始畏惧死亡,却也学会了尊重生命。
基层民警忙是忙点儿,但至少每天都能下班回家。
老婆孩子热炕头,一样不少。
啊,俗人的幸福多么简单。
想到这里,林听雨忍不住勾起唇角。
那就让他一辈子做个俗人吧。
02
陈澍读研的第一年,孙兰终于肯见他了。
那天陈澍照常在寺庙的院子里帮忙打扫落叶。
回头的时候,陈澍突然看到,孙兰站在他的身后,淡淡地看着他。
以前的孙兰像一朵养在温室里的娇贵的花。
那时候她只有面孔和陈澍是相似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陈澍冷,孙兰娇。
陈澍漠然,孙兰软弱。
现在,她却和陈澍变得更像了。
眉眼、神态、表情、气质,平淡如水,云淡风轻。
陈澍一顿。
他看着孙兰,孙兰也看着他。
他们站在寺庙的大院里遥遥相望,远处传来古朴悠扬的钟声。
有风过,地面上原本被陈澍扫成一堆的黄叶四下散开。
须臾。
陈澍放下扫帚,一步一步走到孙兰面前。
“妈。”他低声说,“我已经长大了,我带你回家。”
03
孙兰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陈胜华离婚。
也不知道渣爹是想明白了还是没想明白,竟然同意了,一点儿犹豫都不带。
他甚至还主动分了一半的财产给孙兰,没有提任何要求。
要知道,这两个人纠缠了二十几年。
他们互相厌恶,却又碍于种种因素,难以分开。
大概两个人都疲惫了,终于决定放过彼此。
两人顺利离婚。
“你这渣爹可以啊。”林听雨说,“我还以为他早就把名下的财产全部转移走了呢。”
“他确实转移过。”陈澍说,“我找人查过他。”
“……那?这是怎么回事?”林听雨震惊不解。
“我也不知道,他自己又转回来了。”陈澍语气平淡,“瞎折腾呗。陈胜华那人疑心重,就算跟夏舟同床共枕几十年,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夏舟。”
陈澍父母离婚的时候,陈老爷子已经病危了。
老头子插着输氧管躺在私人医院里,什么也做不了。
听到消息,只能干瞪眼。
要知道,以前陈胜华和孙兰离不了婚,一方面有他们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还有老头子的干预。
不过遗嘱倒是立好了。
老爷子名下的所有股份,60%留给陈澍,其他子女均分剩下的40%。
老爷子名下的若干套房子,1/3给陈澍,1/3给孙兰,剩下的1/3均分。
这一遗嘱在家族内部引起轩然大波。
陈澍的姑伯自然不服。
家产之争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陈澍懒得管,他不想争。
有就有,没有拉倒,他不稀罕。
不过陈胜华看重这个儿子,他特地请了顶级的职业经理人和律师,来帮陈澍打赢这场遗产争夺战。
倒也稀奇,他身边明明就有一个同床共枕多年的法学教授,陈胜华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
或许就像陈澍说的,这两人长久不了。
也该同床异梦了。
04
比起遗产,陈澍更在乎的是他前一阵斥重金购置的陈年墨锭。
据说是用中药古法熬制的。
成色好,价值极高。
“你这人真是,自从学中医以后,整个人直接羽化升仙了。”林听雨快嫌弃死了,“家里收藏的全是什么宋代的瓷器明朝的墨锭陈年的艾条,下一步你是不是准备把博物馆搬回家?”
“唔。”陈澍当真严肃地思考了片刻,“反正我现在已经是陈氏集团最大的控股人,除了钱我一无所有,区区一个博物馆还是买得起的。”
林听雨“噗”一声笑了:“你真的是……”
“是什么?”陈澍一把搂住他的腰,将林听雨整个带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挑眉问。
林听雨捧着陈澍的脸,低头去吮他的嘴唇:“是我老公呀。”
陈澍的呼吸声蓦地加重。
05
林听雨毕业那年,陈澍重新在市区买了一套房子。
买的是别墅,还带一个大院子。
这一回两个人都有了空闲时间,终于可以一起挑家具,一起跑装修。
而那套他们住了四年的小房子就维持原样,不租也不卖。
两个人偶尔会过去看看,回忆一下大学的岁月。
起初林听雨还觉得陈澍买这么大的房子,就他们两个人住,空着也是浪费。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陈澍简直就是个魔鬼。
他在家里搞了很多个储藏室,什么艾条储藏室、茶叶储藏室、红酒储藏室、瓷器储藏室和文房四宝储藏室,还有书房和私人影厅。
书房还要分两个,一个放现当代文学作品,一个放他从旧书网站和夜市地摊上搜罗来的破烂古籍。
最绝的是,陈澍还在家搞了间中药房。
他斥巨资订制了一个巨大的红木药柜,每个抽屉里装满了名贵的药材。
林听雨也就搞了个健身房和射击室。
他本来想在院子里种点儿花花草草什么的。
或者像韩剧那样,搭个秋千,有空的时候还能你推我我推你情趣一下。
不然的话,在院子里挖个游泳池也行。
偶尔让陈澍欣赏一下他漂亮的腹肌和大长腿,还有刚出水的性感身姿。
谁能料到,陈澍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连院子里的空地都要征用的地步——
天气好的时候,陈澍就会把他的破烂古籍和中草药全部从家里搬出来,铺满整个院子,让它们晒晒太阳。
而他本人买了个老人摇摇椅放在旁边,人往上面一躺,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眯着眼打盹。
提前进入养老生活。
06
林听雨下班回家,推开铁门走进院子,地上全是药和书,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真是服了。
偏偏躺在老人摇摇椅上的那个人又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把老头蒲扇,肚子上放着一本古籍。
金丝眼镜搁在书上,一张年轻的面孔冷漠又俊美。
陷入沉睡的时候,那人脸上的冷意总会削弱几分。
每回看到陈澍冷峻的侧脸线条和长睫毛,林听雨的心中总有涟漪荡漾。
哥哥长得太帅了。
林听雨根本没法对着这张脸发脾气。
他小心地绕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