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独有的骄矜和冷傲,脸色漠然,又带着几分不耐烦,投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上门借钱的穷亲戚。
这让辛建祥感觉很不好。
涌动在心间的暗爽像潮水般迅速褪去,他默默地坐到会议桌前,双手交叠撑在拐杖头上,暗自权衡着是顺着励晏林的问题直接表明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先从他和辛澄的关系着手......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功夫,坐在他身旁的辛景嫣按捺不住心头的情绪,急不可耐地问道:“励先生,你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是辛澄吧?她是不是找了什么借口巴着你不放?比如说,有男人跟踪她之类的?”
励晏林像没听到似的,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瞥了眼腕上的表,对辛建祥说道:“辛董,如果你是来谈公事的,那么我勉强能抽十分钟给你,而现在,只剩下九分钟了。”
辛建祥看了一眼辛景嫣,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随即转头对上励晏林的视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曹辉和辛澄的事。”
励晏林双手抱胸,用沉默催促他往下说。
“曹辉和辛澄的表面关系,我想你应该已经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而他们之间更深层的关系,你可能并不清楚。几年前,曹辉曾经在辛家住过一段时间,他和辛澄......”
辛建祥像是斟酌用词般,半张嘴顿了几秒,又接着说道,“一度很要好,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闹翻了......”
励晏林看过来的目光太过凌厉,辛建祥的眼神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话音也跟着顿住。
其实,他刚刚讲的这些比起来之前准备的那番说辞委婉很多,也模糊了很多。
照郭瑛的意思,是想把辛澄和曹辉之间的冲突往“情侣吵架”的方向引,这样一来,曹辉对辛澄做的那点事就不值一提了。
可来了之后,辛建祥发现辛澄竟然和励晏林好上了......
那再往辛澄身上泼脏水,可就有百害而无一利了。
可辛景嫣并不这样想。
她原本是来当“证人”的——证明辛澄和曹辉早在九年前就“搞上了”,此时听辛建祥根本没说到点子上,立刻跳出来大放厥词:“还不是因为钱吗?这些年,我哥给她送了多少钱和礼物?结果发现,她在外面还有别的男人......”
“景嫣!”辛建祥低喝一声,辛景嫣却像没听到般自顾自地往下说,“而且还不止一个!我哥气不过,这才去找她理论,却不想她恶人先告状,还报了警!”
辛景嫣一口气说完,就等着励晏林的反应。
励晏林垂着眼,自顾自地笑了一下,不是愉悦的笑,而是,像听了某种荒谬的论调般不屑的笑。
他很快敛起笑意,抬起眼帘看向辛建祥,不疾不徐地说道:“辛董,自从那天晚上被曹辉袭击后,辛澄每天晚上都做恶梦,半夜惊醒后总是狂吐不止,昨天去朋友家作客也吐得天翻地覆,你知道为什么吗?”
辛建祥被问住了。
并不是因为不知道辛澄呕吐的原因,而是从励晏林的话里得知,他竟然知道辛澄每晚做噩梦,还带她一起去朋友家作客......
换言之,励晏林和辛澄的关系,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
辛景嫣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强烈的妒忌像毒蛇般死死地缠住她的心,她张开嘴,没有经过大脑的假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这还用问吗?一定是怀了哪个野男人的种了!”
励晏林没搭理她,只盯着辛建祥继续说道:“她吐成那样,是因为九年前,曹辉兄妹曾在她吃的炸酱面里放过活蚯蚓,导致她后来一看到炸酱面就忍不住要吐,所以......”
他转头看向辛景嫣,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用正眼看她,辛景嫣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却听励晏林说道:“你要是再敢诋毁她一个字,我就让人用蚯蚓堵上你的嘴!”
那目光冰冷又凌厉,像是千万根钢针同时朝自己射过来,辛景嫣被他的气势镇住,面色惨白地愣在那里,心脏乱跳不止。
而辛建祥在听说辛澄曾经吃过“蚯蚓炸酱面”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励晏林说要用蚯蚓堵住辛景嫣的嘴时又忽地紧张起来。
看他那阴沉狠戾的模样,并不是单纯的威胁或恐吓,而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事到如今,辛建祥已经彻底放弃今天来的目的了。
曹辉那个不着调的东西,别说在拘留所里关几天,就是关到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不是郭瑛承诺只要把曹辉捞出来,她就和大儿子辛明远离婚,他才不会厚着老脸来求励晏林!
而励晏林对曹辉的厌恶和愤恨,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辛建祥十分清楚,励晏林有多恨曹辉,就有多爱辛澄,所以,他怎么可能去触励晏林的逆鳞,继续污蔑辛澄,帮曹辉开脱?
想到这里,辛建祥轻咳了两声,肃起面容,义正词严地说道:“曹辉从小没有父母管教,顽劣不堪,这次进去,就当帮他长个教训,省得他无法无天,将来闯下更大的祸事!”
“辛董明白就好。”励晏林点了点头,随即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辛建祥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生怕时间所剩无几,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想励董应该听过‘唇亡齿寒’这个词吧?辛家现在的情况......说是非常糟糕也不为过,我希望你能伸出援手帮辛氏集团度过眼下的难关......毕竟辛家是辛澄的娘家,娘家破落了,你脸上也无光啊......”
这话说的,真是......
槽多无口。
励晏林淡淡地回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辛澄已经跟辛家断绝关系了,再说,有曹辉兄妹和他们的母亲在,辛家就是个龙潭虎穴。”
辛建祥噎了一下,随即说道:“曹辉是辛澄伯母和前夫生的,和辛家没有任何关系,而辛澄的伯母,正在和她大伯走离婚程序......”
“什么?”不等辛建祥说完,辛景嫣就高声打断道,“我妈要和我爸离婚,我怎么不知道?!”
辛建祥没有看辛景嫣,只垂着眼,望着面前的拐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平缓语调回道:“是你妈昨晚亲口跟我说的,她还说,你舅舅在越南做生意,等曹辉一放出来,就带你们去投奔他。”
其实,郭瑛的原话是让曹辉自己去投奔越南的舅舅,辛建祥见励晏林厌恶郭瑛和辛景嫣,就临时改了口。
辛景嫣听得一脸懵,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那个在越南的舅舅——什么做生意?不过开了家中餐馆而已,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三天两头问母亲要钱接济.......
投奔他,能有好日子过?
辛景嫣想着就要开口,却听励晏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