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脏了的筷子放到一边,拿起汤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勺饭送进嘴里, 却听身侧的男人轻咳一声, 随即说道:“我刚刚是说,我要你......和昨晚一样的谢礼——把协议再延长十年。”
这么长的一句话缩短成一个字,还笑她激动?
辛澄不想理他, 一言不发地嚼着嘴里的饭,可嚼着嚼着突然发觉不对劲
——把协议再、延长......十年???
辛澄想着就转过头去,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昨天明明说延长一年来着。”
“是十年。”励晏林一口咬定她记错了,“反正和曹辉的刑期一比一就对了, 再加上今天的十年,总共就是二十年了。”
辛澄据理力争:“那郭瑛和辛景嫣也不可能呆在越南十年呀,我猜,顶多顶多五年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郭瑛带着辛景嫣背井离乡去越南投靠舅舅和他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谢他?
却见励晏林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说道:“五年就五年吧......加在一起就有十五年了。总之,等协议结束,你也养不了小鲜肉了。”
就这么不喜欢她养小鲜肉?
辛澄撇了撇嘴,故作不屑地回道:“十五年以后,我还没到四十呢,养不了六个八个小鲜肉,养他两三个还是很轻松的。”
励晏林:“......”
他敛起笑,郑重其事地说道:“看来还得让你多谢几次才行。”
“昂?”辛澄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眨着眼睛一头雾水地瞧着他。
励晏林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谢一次,协议延长五年,谢两次,延长十年,等延到你七老八十,牙齿头发都掉光了,就一个都养不了了。”
辛澄不由地好笑,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属性的,管得是也太远了吧?
她拿起一块鸡胸肉蒸蛋卷,一边吃一边故作嫌弃地说道:“到那时只能和你这块老腊肉相依为命了,想想都觉得好......”
正说着,身旁的男人突然凑过来,一低头,把她手里的蛋卷咬去大半。
辛澄:“......”
盘子里不是很多吗?偏要吃她的......
辛澄斜了他一眼,却听他追问道:“好什么?”
辛澄微微一愣,想起之前没讲完的话,又接着说道:“好......”
就在“无趣”两个字即将从唇边冒出来的瞬间,忽然见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昨晚被他啃咬的画面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跳出脑海,辛澄心头一紧,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
励晏林的视线掠过她脖子上浅淡的红痕,柔嫩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在唇齿间复苏,他眸光微沉,慢慢地凑近她,压低嗓音又一次问道:“好什么,嗯?”
最后那个“嗯”字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音调先起后伏,尾音拉得老长,透出几分威胁的味道。
再看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似笑非笑,仿佛在说:“想好了再说,不然......咬你。”
辛澄靠上座椅后背,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很没骨气地改口道:“好......好浪漫。”
话音还没落,就见眼前的男人无声地笑起来,笑意从眸底绽开的瞬间,辛澄仿佛看到了骤然升上夜空的绚丽烟花。
她的目光就这样定住。
“嗯,我也觉得很浪漫。”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柔的嗓音里满是笑意。
辛澄眨着眼睛低下头,视线落在手上那块被咬掉大半的蛋卷上。
可她的心思却不在上面,她还在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嗯,我也觉得很浪漫。”
他不让她养小鲜肉,
他要把协议延长到她七老八十、牙齿头发掉光的时候,
他想和她相依为命,
还说,那很浪漫......
这些是他的心里话,还是——为了培养“夫妻默契”随口瞎编的台词?
辛澄想着便抬眼朝身边的男人看去。
男人也正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心头的那些困惑霎时间烟消云散
——怎么可能是心里话?
他们认识才多久?就算九年前他们同过校,可当时他们毫无交集,即便有交集,经过这九年的空白,还能剩下什么?
对他来说,她充其量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所以,那些漂亮话——什么“延长协议”、“相依为命”,还有之前说的“想让你当我的幼儿园小朋友”之类的,听过也就算了,要是傻乎乎地当了真,可就太蠢了......
想到这里,辛澄动了动唇角,牵起一个自嘲的浅笑。
励晏林见她忽然笑起来,扬起长眉,不解地问道:“笑什么?”
辛澄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心口一阵发涩,她咬了咬唇,将手里的蛋卷送到嘴边。
张开嘴的那一瞬间,蓦地想起,这块蛋卷刚刚被他咬过了......
她动作一顿,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剩下的蛋卷送进了嘴里。
“好吃吗?”励晏林看着她微微鼓起的鼓起的腮帮子,唇角忍不住弯起来。
“嗯。”辛澄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
为了庆祝这辈子最痛恨的三个恶人即将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辛澄去了一趟福利院。
在那之前,她在刘晓帆的陪同下先回自己家换了一身简单的运动套装,又在附近的商业广场买了好些礼物:成箱的童话书和文具,各种益智玩具、衣服,以及儿童牛奶和小零食......多得后备箱都装不下,最后叫了一辆小货车才全部运走。
此外,她还给福利院捐了一大笔钱。
福利院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紧紧握着辛澄的手激动地道谢。
院长已经记不清这是辛澄第几次捐款了。
印象中,从她来江州上大学之后,每年总会来个几趟,不仅仅是捐款、送礼物,还给孩子们讲故事、陪他们玩游戏,孩子们都很喜欢她,总是“橙子姐姐”、“橙子姐姐”地叫。
而此时此刻,这位漂亮的“橙子姐姐”正坐在简陋的小教室里给孩子们讲绘本故事,孩子们围坐在她身旁,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不愧是播音主持专业出身的,她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情节变化,时而微笑,时而生气,时而着急......
不光是孩子们,就连站在孩子们身后的院长都听得入了神。
故事正讲到关键处,却被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辛澄只好停下来,在孩子们渴望的目光中,掏出衣兜里的手机走到教室外接听。
电话是节目中心主任王维德打来的,没说什么事,只让她马上去一趟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