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过了半百的地中海老头,平时看着就很难相处,纪译也没有和他有过交集。
地中海直接开口说:“我认为季老师对于这次作弊学生的处理有失妥当。吴塬确实有错,但也不能这么一棍子敲死。”
季老师听了,啪的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摔:“那李老师说说,我哪个地方处理的不妥当?作弊的学生就是没有资格继续待在考场里!哪个班的学生都一样!”
“道理是这个道理,”地中海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但季老师没有多想想么,为什么吴塬可以提前拿到了这次压轴题的题目,还准备好了答案?更巧的是,偏偏是他在你们四班老师监考的考场里被发现了作弊。据我所知,坐他后面座位的是四班的郑沛阳吧。季老师,是你负责出的这次物理题,你不觉得这一切不合常理么?”
季老师被他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说要按常理,这还是我们班同学联合你们班上的人一起作弊咯?题目还是从我这儿泄漏出去的?”
一旁的徐杳然冷声插话道:“李老师,您与其在这儿没有根据的怀疑季老师,不如直接去找你们班上那个作弊的同学,听一下他的解释吧来得更快吧?”
地中海冷哼:“吴塬和我说了,题目就是从你们四班的学生那儿传过来的。即然徐老师你都这么说了,不如我们就带吴塬去你们班上认一认,看看是哪个同学偷来的题目!”
一直保持沉默没说话的南主任,终于在这时候开口打断这场争执:“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把四班和吴塬那个考场的卷子,全部拎出来给我,我一张一张地看!”
走出会议室,十二班的班主任瞥了眼一旁的纪译,说:“老季,以后话不要说太满。就算你能保证自己不泄题,你能保证身边的人都干净么。”
纪译一愣,下意识地第一反应抬头看了一眼徐杳然,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季老师今天气都吃饱了,正愁没处洒。他一下子贴到地中海的面前,对着他喷了一脸怨气:“关你屁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外走,留下地中海一个人站在原地擦脸上的口水。
徐杳然一手拉过纪译的胳膊,跟着走了。出了行政楼,他摆了摆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纪译一个人回了办公室。
刚走上第二层楼梯,林喻从对面的方向急吼吼地跑了过来。等到了几步跟前,他又有点怂了,踌躇着不敢走过来,隔着几米和纪译说:“小纪老师,你们不用查了,题目是从我这儿泄露出去的。”
“你也来?你们两台词串过没有,交代起来一个字都不带差的。”纪译挑挑眉,看着林喻。跟着,郑沛阳从他身后的楼梯下走了上来。
林喻:“……”
他几步跨上来,一把扯过郑沛阳,拉到自己身边,瞬间气鼓鼓:“我就说我怎么在校门口找不到你人呢,你是不是脑子有水啊?有水你就晃晃,跑这儿来承认什么错误啊,有你事儿么?”
郑沛阳看着他没说话。
纪译把两人推进办公室,找了个座位坐下。他自己站在那儿,问林喻:“那就你和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件事性质很严重,你现在坦白从宽还来得及。”
林喻看了眼郑沛阳,又抬头看了眼纪译,丧着脸说:“小纪老师;您那天不是让我去季老师的电脑上拉实验室申请表嘛,我就去了。打表格的时候,要死不死的,正好有一封邮件跳出来。弹出来的WORD上就是那道物理题,题型是新的,还没有答案,我一眼扫过去题都没看懂。然后我就多看了几眼,把题目记住了,想着等下去找郑沛阳问这道题。”
脑袋里装着题目的林喻走出办公室,一路小跑,在操场上找到了和刚十二班打完球的郑沛阳,一溜小跑上去给学霸呈上了饮料。
学霸说,有事启奏,无事回家。
林喻把纸巾一并呈了上去,说:“我有题要问你啊,物理题,很难,非常难。我刚在季老师的电脑上看见的,好长倒一题。”
说这话的时候十二班几个男生也还没走。郑沛阳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低下来,他点点头,问:“嗯,题呢?”
林喻朝他晃晃脑袋:“刚走太急了,我把题给晃没了。”
郑沛阳一甩手腕,把剩下半瓶饮料扔回了林喻怀里,转身就走。
林喻追着跑上去,边跑边喊:“反正就是木板和滑轮摩擦来摩擦去嘛,要不你再和我去问问季老师嘛! 不是故意耍你,我真的没脑子记啊!”
交待完了,林喻看着小纪老师,瞪大了眼睛:“所以从头到尾,这和郑沛阳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不知道十二班是怎么拿到题目的,但我们班看见过题目的真的就我一个人。出了考场,听他们说我才想起来,这两道题好像是长得一摸一样。”
要是别人说这话,纪译绝对不会立马相信,但说这话的是林喻,平时抄了郑沛阳填空答案还能抄错单位的林喻。
纪译只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
林喻又看了一眼边上的郑沛阳,然后诺诺道:“这道题长成这副样子,我还以为是道竞赛题。不是马上就要物理竞赛了嘛,我就想,我不会做没关系,但郑沛阳一定得会做啊。”
他话锋一转,慷慨就义般抬头说:“小纪老师,你把我带去教务处吧,我虚心接受所有惩罚,肉`体上的也可以。”
纪译摆摆手打住了刚想开口的郑沛阳,转头对着林喻说:“肉你个头。你们两个现在快点给我回家了,明天还要上课,别又像上次一样不带教室钥匙,让整个班陪你站在门口早读。”
林喻懵懵地看着他,想问他“就这样么?”,纪译只是拍了拍这个脑袋,然后撇下这两个人,自己走出办公室。
“怎么你也来?!你们四班的老师怎么回事儿,抢着跟我这儿承认错误,作弊的学生又不是你们班上的,你们这么负责任干嘛?”南主任对着纪译咚咚咚地叩桌子,“先是老季在我这儿揽责任,徐老师又来和我说他负全责,现在你又来和我道歉,你们串通好了来找我麻烦的呢吧。”
“徐老师?徐老师负什么责任?”纪译诧异地问。
“徐老师过来和我说,这件事最主要的责任在他没有保管好题目,又没管好自己的学生。十二班那个学生听了你们班上的消息,放了学趁没人偷偷去登了季老师的电脑,把题目一个字不落地抄了下来。这是吴塬刚才自己和徐老师交待的,他承认答案是他爸给弄来的,小抄也是他自己写的,和郑沛阳和你们班的谁都没关系。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已经定了,给吴塬一个警告处分,再有类似行为,立马开除吧。”
季老师都这么说了,今天考场里这件事确实是牵扯不到林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