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思夫啊,还是西园记?你这才归宁不到半个月,就想着要飞马去见他了?”
刘翡的误会倒是正中我的下怀,我跺了跺脚,驾轻就熟地使起性子,“嫂嫂!在你是不到半个月,在我……在我是都要半个月了!”
直到话出口,我才发觉我的确也很思念王琅——我都有快半个月没看到他的人,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刘翡被我逗得直笑,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哎,女大不中留。从前闹着不嫁给他的时候,你想得到今天?”
说完她就捧着肚子要去打盹,我也顾不得和她斗嘴,只是勉强一笑,便返身跑出屋子,找人去城外的庄子,“把养娘和柳叶儿接回来!”
小白莲和小腊梅已经练就了一身乔装打扮的好功夫,不过一盏茶时分,就将我武装进了一件合身的波浪纹绒袍里——却是小太监们冬天最爱穿的满地金小袍子。
小白莲的笑容里隐含忧色,“一直都当娘娘这一次又要出门玩耍,私底下就要了这件干净的衣服进来,按着您的身形改过了的……”
小腊梅又给我披上大氅,安顿小白莲,“我这里服侍娘娘,你也去换衣裳吧!”
这两个小丫鬟都不会骑马,要陪我去纯属误事,我不免又少费唇舌,这才将两人安抚住了,自己跑到马厩牵了一匹没有苏家标记的大青马。让马倌儿上好缰绳马鞍,翻身上马,就挥鞭奔出了家。
天坛大祭自然有一定的规矩,我心中早已经有了行事腹案——天坛虽然在城外,但当然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地。骑马狂奔过去也就是不到一个时辰的脚程,不过在城内马速始终放不太开,我掀起帽子溜溜达达地走了一会,东拐西绕,运用当年少年浪荡的时候和哥哥捉迷藏的精神,倒是摸清楚了:苏家外头根本都没有锦衣卫留守,是彻底的外松内也松,我这么打眼的一个人出了苏家,都没有一个人上前盯梢。
眼看着出了内城,我放开马速纵马行了一段,忽然发觉背后有骑士跟上,不由得夹住马腹回首看去。那人一缩头却没有藏住——居然是刘翡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说起来这十几天,那小丫鬟倒是没有在府中现身,我倒也没有过问。此时见她现身此地,自然顿时疑窦重重,忙回马过去问,“是家里出事了?”
那小丫头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道,“奴婢在近郊玩耍,忽然间见到姑奶奶出来,恐怕家里有事,忙借了同乡的马,意欲相机为姑奶奶出头。”
这话破绽处处,实在可疑。我心里又有事,一时间自然烦躁起来,正要喝问,细看之下忽然发觉她长相和刘翡有相似之处。再一想到刘翡给京城亲戚送的年礼里指定了刘翠的礼物。我一下气乐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小丫头也实在是太大胆了,把个太子妃当做傻瓜一样,还真以为我苏世暖没有在江湖上打过滚?
“这件事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懒得和她绕圈圈,干脆直言说,“虽然不大,却也是宫里的事儿。翠妹子,我看你还是打马回去,别给我添乱了!”
小丫头脸一红,却没有走,反而坚持道,“我看看我能帮得上什么忙——您要就这么闯进去,那肯定得被拦下来。”
祭天大典非同小可,禁卫军与大汉将军们左右扈从那是少不了的,我也的确并不熟悉这一批外廷的汉子,不过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我还算是当年浪荡九城的小魔星么?
才想要再说什么,看了刘翠一眼,又改了主意:和这种小丫头说什么军国大事,只会更激发她的兴趣。正是少年郎当不懂事的时候,出身又高贵,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都恨不得掺和进去胡闹一番……和她说理,倒不如对牛弹琴。
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懂事之前的苏世暖,就是这种少年纨绔之中的佼佼者!
“你要跟着来也随你。”我拨转了马头,“一会儿出了什么事,你就找你堂姐夫帮忙。”
反正有我哥哥在,刘翠就算被拦下来,也吃不了多大的苦头。她做了一身男装打扮,穿着富丽不说,胯下马儿一望也不是凡品。说不定还有大将军府的烙印,有这些蛛丝马迹在,她吃不了多大苦头的。
这小丫头要比我当年乖巧得多,应了一声之后,便还是遥遥地缀在我身后,并没有和一个小太监并马而行的意思。
我们顺着祈年大道跑了不一会儿,已经可以看到远远的天边有了一线青烟,紧接着就是鼓乐声大作:祭天大典已经到了尾声,不到半个时辰,王琅就要上辇还朝了。
这时候祈年大道两边已经站出了两行禁卫军,我摆出倨傲的脸色,将腰杆挺得笔直,这些兵士们虽然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我,但也都没有上来拦阻:禁卫军和中人们彼此不和,这是紫禁城人尽皆知的事。虽然对于底层太监,禁卫军们可以任意欺辱,但如我这样衣饰华贵神态傲慢的红小太监,往往背后都有禁卫军们惹不起的靠山,他们才不会上来自找麻烦呢。
倒是刘翠就没那么顺利了,她做的是一般富家公子的打扮,才进了几步似乎就被拦下来,在我身后制造出了一场小小的混乱。我乘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赶紧催马小跑,居然就这样顺顺当当地进了天坛大门。
要再往里走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靠近外坛起,卫士们非但多了起来,并且都是眼神冷厉体型健壮一类——这都是我姑爹身边的亲兵,平时专门护卫他到处乱跑的。非但兵凶马壮,而且个个铁面无私,平时没事绝不和外臣往来。要从他们这边打开一条通道进入内坛,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我看到几个卫士已经有上来盘问我的意思了,便勒住马腹拿捏着腔调吩咐,“还不快来给咱家牵马!咱家还要到昌公公身边听用呢!”
阿昌虽然在东宫没有什么威风,可他也算是太子身边的一大红人了,最近更有桃色绯闻傍身,身价无形间又提高了不少。这些个卫士们显然也都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辈,听到昌公公这三个字,都是一愣,看着我的眼神里顿时多了些别的含义。我也心知肚明这些人在想什么,索性掀开帷帽,越发作出温柔的样子,上下打量着那卫士,又柔声道,“这位大哥真是十分健壮,未知高姓大名?”
众人的哄笑声中,那卫士抖了抖,大骂了一声晦气,便不再管我。我还趴在马上又问了一遍,他才不情不愿地用下巴给我指了一条路,我拨马而入时居然未曾遇到任何阻碍,进了外坛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