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局。
江蓠下车往正门方向走的时候,蒋鹿衔也刚停好车。他漆黑的目光落在江蓠纤细的背影上,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钝痛。
他蹙了下眉头,忽略那点意味不明的感觉,沉沉开口:“你来的倒是挺早。”
江蓠转过身,看到了一身正装的蒋鹿衔。
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G家定制领带,意大利手工头层牛皮皮鞋。钻石袖扣低调地散发着微光,手腕上一只限量铂金手表。
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买民政局的。
江蓠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早点结束大家都省心。”
蒋鹿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锋利的下颚线也紧紧绷了起来。他卖动长腿几步走到她身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昨天没回去就是想再给彼此考虑的时间。如果你十分介意这件事,我可以道歉,没必要非闹到不可收拾。你和我离婚完全弊大于利,而且这对宋家来说得不偿失。”
江蓠抬起头,目光定定落在他脸上。以往他们之间的谈话很少聊到婚姻和感情上面,以至于她被假象蒙蔽。
现在想来,蒋鹿衔在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温柔,大概与感情无关。那是一种在气氛烘托之下就会下意识产生的举动。
比如他有需要的时候。他会格外耐心,会让她也有一个美好的体验。但是这与是否对她有感情没有关系。他做任何事都喜欢步步为营,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预期。
所以到现在,他觉得她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认为用一个稀有的道歉就可以粉饰太平挽回一切。
江蓠终于明白,他不是渣,应该说不是有意的渣。而是一种感情缺失。他不会喜欢人,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做些什么,更不懂得在男女的感情之间有些事发生了便是无法挽回。
那天在发现遗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被物化了,甚至到现在还记得那种伤心难堪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觉得蒋鹿衔比自己更可怜。
往后余生,他可能继续活成一个冰冷的机器,体会不到生而为人的喜怒哀乐。
她的眼神含着一种蒋鹿衔无法理解的悲悯。他心头巨恸,不由沉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江蓠想告诉他:你没有办法离开蒋家,但我不是。世上男人那么多,我为什么要跟你绑在一棵树上?
但一想到就要离婚,她懒得再费唇舌。她面色平静地往前走,“谢谢了。你的施舍可以留给有需要的人。”
说完,她挺着脊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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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办理离婚的流程并不复杂, 拍照签字再把离婚协议书交上去,没多久就换回两个小红本。与两年前的区别只是“结”变成了“离”。
走出民政局, 阳光正好。天色湛蓝,两道疏离的影子一前一后映在地上。轻风吹起额前的碎发,不远处是男人挺拔的身影。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几年江蓠仿佛做了一场大梦,经历了蒋鹿衔这一道大砍, 现在梦终于醒了。
本以为道别时心里多多少少会感到难受, 但此时此刻江蓠却觉得自己分外的平静。
“你那么忙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蒋鹿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漆黑眼底深得像一潭湖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江蓠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语气很淡:“还没想好。不过应该是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吧。”
“其实你没必要辞职。你工作能力很强, 蒋氏更适合你发展。聪明人应该懂得公私分明。”
“这还是你第一次认同我。”江蓠笑了笑,“不过不重要了。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我们的关系以后最好就是没有关系。”
蒋鹿衔脸色沉了沉, “随你便。”
他长得极好。眉眼深邃,气质卓然。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即便是生气也隐隐透出一种男性魅力。只是性格一如既往地别扭, 大概也只有他会把关心人的话说得这样生硬。
不过蒋鹿衔怎么样跟她也都没关系了。江蓠转过身,背对蒋鹿衔摆摆手,然后大步往前走去。
一别两宽。
就此别过, 我年少的喜欢。
树影摇晃, 周遭喧嚣仿佛短暂地消失了。蒋鹿衔独自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江蓠走出自己的视野。
令人难以忍受的窒闷感窜进胸口,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胸前让他喘不过气。他脸色冷到了极致,漠然转身上了车。
车子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行驶。蒋鹿衔望着前方,机械性地紧紧握着方向盘。不知过去多久, 等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了家。
欧式别墅静静伫立在阳光下,喷泉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牡丹花欣欣向荣,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蒋鹿衔开门下车,慢慢走了进去。
“先生您回来了!昨天太太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发生了什么事啊?”一进门,李阿姨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
蒋鹿衔站在大厅中央,抬头望向二楼。良久,嘶哑开口:“都搬走了?”
“是啊!还说以后不回来了。这里是她的家,太太这是要去哪啊?”
适才消失的憋闷感再度涌上来,喉结不停地上下滑动,沉默良久蒋鹿衔才又开口。声音比刚才冷了很多:“她不是太太了,以后家里没有太太。”
说完大步上了楼。
江蓠有时候喜欢光脚走路,所以家里每一处都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又软又棉,她偶尔还会故意踢掉拖鞋在上面跑。
此刻二楼空无一人,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气。蒋鹿衔走进主卧,发现衣柜门是开着的。而平时挂得满满当当的女装现在都消失不见。
梳妆台面一片空荡,整洁得一尘不染。镜子上贴着机器猫的贴纸,是唯一有人曾经使用过的证明。
似乎无法再忍受这里的任何气息,蒋鹿衔转身欲走。凌乱的脚步在路过床边时陡然停住。身子顿了顿,他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一张照片。
目光在照片上停留良久,他终于想起来这是结婚一个月的时候江蓠拍下来的。
他站在书房的窗边抽烟,江蓠走进来喊他,转身时候被她抓拍到。
“你不是从来不拍人吗?”
他知道江蓠非常喜欢拍照,而且只拍风景。
她低头看着相机,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你不一样啊。”
他当时觉得好笑,不怎么诚心地问:“不一样在哪?”
“我是不喜欢给人拍照,但是家人除外。”
她说得理所当然,导致他忽略了她漂亮的杏眼中含着的那抹娇羞。
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