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享他後宫的打算。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想尽可能维持我想过的生活,不被责任彻底束缚。
我也发现月神王不是自己所想的,父亲般,神一样的叔叔。
他占有欲强、厨艺糟糕、不擅情爱、迟钝、孤僻,甚至近乎邪恶。
他们可能喜欢我。
因为这种猜测,所以雷奥杀死了我的父亲,穆底斯叔叔留存在记忆里的人可能不是我。
知道了这些事情後,我的情绪有了波动。
──为什麽会波动。
雷奥杀死了父亲,为杀父者生育後代的事情令我波动?
结成了婚姻关系,无意识中,我把他们当成妻子,所以穆底斯的记忆让我波动?
即使结定了爱之契,不等於相爱。只是仪式。
事实究竟是怎样也不重要。
现实是,雷奥和穆底斯,是陆上仅存的火之圣龙与水之圣龙。
为了封印魔族,国家的安全。需要我作为神后传宗接代。
──无论在我出生前,曾经发生过什麽事。
我退位王储、成为神后,初衷不是要和两个男性,瞻前顾後、患得患失。
这三个月的我,实在过於优柔寡断。
成为神后之後,因为自尊、亲情、习惯、失翼的愤怒等等原因,进入不了角色。
一度不想去水龙疆,雷奥加冕时的不配合,穆底斯空间中的非暴力不合作行为等等,都是如此。
如果不想干,一开始就别当。
去他妈的国家,去鸡巴蛋的传宗接代。
爱怎麽样就怎麽样。
想怎麽样就怎麽样。
但是。
既然当初承担下来,就要负责到底。
我当神后,是因为雷奥没有杀我的父亲,或者穆底斯没有回忆到他吗?
和穆底斯面对面站在一大片空间废墟之间。我右手执剑,低下头。
地面上,一边是他不停淌下来的冰血,另一边是我腕口刚才留下来的血迹。
彼此沉默了很久。穆底斯始终维持著一只手握住我的姿势。周身从肌理深处散发出薄光──开始自愈。
他治疗自己伤口的魔法比刚才愈合我手腕的光魔法“圣母之息”低阶了许多。
只是普通的治疗术。
见效慢,对致命伤效果差,粘合伤口时候比较疼。
唯一的优点就是耗MP少。
──和高阶黄金圣龙战斗後,他的魔法力真的所剩无几了。
我看著面前的男人脸上的伤口被治愈魔法翻开,丝丝缕缕地缝合。“滋滋”地炙烤著消疤。
常年身处战场,我当然知道这个魔法有多疼。
但是,逐渐完整的面孔上什麽表情也没有,和平时一样安静。乾燥手掌也只是覆著我手背,逐渐有了些温度。
血污顺著他的下颌不断滑落。
以前,我总以为纯血龙族天生没长痛神经。
他是无敌的穆底斯叔叔。
收回目光,我说:
“请尽快完成加冕。”
穆底斯没动。
我在前一秒钟讨论杀父往事,下一秒钟安排上床事宜。他也只是静听著。
“太阳王雷奥杀死我的父王,你折掉我的双翼。”
单手执剑,我用剑尖,在他和我之间的地面划下一道深痕。
这是风龙疆骑士示意与之道不同,从此断绝关系的动作。
“产卵後,以飒风王帕特洛之名,以风之圣龙之名,我将向你,及太阳王雷奥提出决斗。殿下。”
第七十二章 剑
提出决斗後,带著面具的男人微侧著头,站在原地不动,身上的神袍飘摆不定。
最後他回过头,朝向我,银发垂满脚下,静得像是座雪塑,连声线都平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男性的体质无法产卵。殿下。”
这句问话顿时让我一愣。
话音未落,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大力攥住了我的右臂。
“……!”
我惊讶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右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像是变成了别人的。
──握著剑,径自被操控著抬了起来。灵活地转腕,调整剑身方向。青色的剑身反射著天光,雪亮一记映入双眼。
──是叔叔,释出龙压操纵了我的动作。
我迅速收紧五指用力,调整重心绷身往回撤。
但是,那股看不见的力量仍箍著我整条胳膊,猛地向前一挫──拽著我整个人向前迈了几步,踉跄跨过我刚刚划开的那道分界线。
──离他越来越近。
男人只是静站在那里,等候著我,银发泻满脚面,一动不动。
一边靠近,我失控的右臂便一边竖起了剑身。
靠到距离一臂间隔的时候,月神王抬起了袖长手臂,湿淋淋地袖子垂下腕口,苍白冰冷的五指钳住了我青筋毕露的右手,拽著我整个人,照准他自己的心脏,缓慢而稳定地贯入进去──
“──!”
青光瞬时四溅。以我和他为中心,腾高数米。
青光渐消之後。
我已经和穆底斯叔叔靠到极近处──几乎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左手压覆著我的手背,让我的右掌五指平摊,深深按在他的胸前。
──水之圣龙的冰血顺著我的指缝汩汩淌了出来,流满了手腕。
男人仍然毫无表情。像是一具高大完美的冰雕塑像。
低著头,朝向我,像是在出神。
隔著胸腔,他的心脏在我掌下平缓地跳动。没有快一分一毫。
汗水却已经沁出了我的额角。
他刚才的问句太古怪,太耗心思。在我回过身来之前,玛莎的剑身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两寸。
玛莎明显对穆底斯满怀恶意,再加上男人自己的刻意操控。
如果不是电光火石里,我多年征战培养出的反射神经将玛莎转化成了风的形态。
现在我面前的,已经是一具被玛莎贯穿心脏的尸体了。
──风之圣剑是仅存的,能够屠龙的圣器。
──这个疯子。
自杀也不是这个死法。
呼吸相闻著,我的吐息凝在他的面具上,一层白雾。
离这麽近,我才发现他有多高,几乎将我上空的光线都遮住,罩在我的上方。
他抬起手臂,绕过我的肩膀,用冰冷的三根手腹按在我的颈後,止住我後倾的趋势,微微倾身,向著我压过来。
嘴唇几乎贴到了嘴唇。冰冷的银发垂落在我的手侧。
安静地缓慢吐字,耳语一般的尾音几乎是温和的:
“决斗的时候,别再留手了。殿下。”
说完之後,他的麽指拨过我颈後的发梢,松开禁锢,直起身来。
整个身体都在发著光,半湿的袍角高扬,在空中猎猎作响。
当我想起他刚才的那句关於产卵的匪夷所思的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