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结完帐,拎着往回走。
快走到门口时,江枕眠眼皮微抬,不出预料地看到了别墅旁边,有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那儿。
哪怕明明早已经在心里猜到了,他仍是不可避免地,气息缓缓加重。
少年双眸漆黑,眼角处划拉出一抹情绪,像是难以控制般,他拎着箱带的手很用力,几根青筋暴起,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过了一会,他慢条斯理俯下身,将手里拎着的两箱牛奶放到地上,走到门边。
大门虚掩着,隔了些距离也依稀能听见,有男人的怒吼声从屋内飘出来。
言辞之中,难听到了极点。
江枕眠长睫轻掀,沉着眼,徐缓调整回呼吸,极力压着自己已经临近边缘的情绪。
半晌。
他漫不经心舔了舔唇,垂眸,斜着身子,往旁边墙上一倚,就这么安静地在外面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黑暗蔓延。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原本一人的独角戏,忽然变成了两人的激烈争执。
印象里,女生向来温柔的嗓音染上了复杂。
有怒,有倦,更有......
委屈?
江枕眠的眼顿时眯起。
有一瞬间,江枕眠感觉到,那些一直被他深藏进骨子里的本性,几欲挣脱束缚。
在他的血液里,嘶吼咆哮。
终归是不想让书吟盏看到这样的他。
在濒临失控的前一刻,少年抬起眼,一双散漫的睡凤眼早暗沉无边,平日习惯性往下垂的眼皮,此刻已经平整上掀起。
他卸了手边紧绷的力道,压着气息,站直了身子。骨感的指尖捏着卫衣帽子,随后一把扣至头顶,遮挡住眉眼间倾泻的锋利,转身离开。
☆、008
08.
整个春节平淡无奇,眨眼间过去了。
书忠国估计把她忘掉了,那天放完狠话之后,倒也没有再出现。
初十早上。
书吟盏刚起床,简单洗漱完,换了身衣服,还没来得及下楼,徐影电话踩着点打过来。
她接通电话,碰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喂。”
“一一,出来玩啊。”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很嘈杂,徐影扯着嗓子喊,“淮阳道新开了家地下拳场,好多小哥哥,帅得我合不拢腿。”
书吟盏脚步一顿,耳朵都发麻,差点儿没让徐影的大嗓门给吼聋了。
她无语片刻,“阿谨快开学了,我和他说好了,今天要陪他去买学习资料。”
“别啊,”徐影说,“学习资料什么时候都能买,再说了,淮阳道不就有个书店。”
徐影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
书吟盏失笑。
跟徐影认识了这么久,别看她一直表现得没心没肺,但书吟盏知道,她真正开心的时候,太少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鼓掌欢呼。
徐影:“就这么说好了啊,地址发你微信了,快点过来啊,我等你。”
随后,电话被她一把挂断。
书吟盏拿下手机看了眼,有些无奈。想了想,准备上楼跟江枕眠说一声。
结果刚一转身,愣了下。
少年一身卫衣长裤,斜倚在二楼走廊的扶栏上,垂着眼往下看。
......也不知道已经站多久了。
书吟盏莫名就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要出门吗。”江枕眠随手扯下一边的耳机,手肘曲撑在扶栏,淡声问。
书吟盏点头,“徐影说,淮阳道新开了家地下拳场,让我们过去玩。”
江枕眠没说话,站直身子,慢吞吞地走下楼。
书吟盏在原地没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这段时间,只要面对江枕眠,她就变得很奇怪,再也做不到跟以前一样坦然。
多了些,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顾忌。而这个找不到源头的认知,时不时会让书吟盏很困扰,且浑身难受,不自在到了极点。
直到江枕眠路过她身边。
他脚步停了两秒,嗓音清冽,语调又平又缓,永远都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似的。
他低声问:“那我呢。”
“啊?”书吟盏飘远的思绪被揪了回来,连忙说:“淮阳道也有家书店,我们过去玩会儿,然后等从拳场出来再去买,可以吗?”
江枕眠抿了抿唇,走到客厅,俯身,拿起昨晚落到沙发的书,“嗯。”
少年的侧脸轮廓很温顺,眼角微敛,搭在眼帘前的额发很柔软,看起来精致又无害,毫无攻击性。
在书吟盏看不到的地方,他捏着书的指尖发紧,指节扣在一起,泛了白。手里的书很新,书封的下角却已经扭曲,印出深深的皱折。
说好的两个人一起。
变成了三个人。
江枕眠轻抬双眸,眼里闪过一丝委屈,浓密的长睫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很快又垂下。
- -
说是地下拳场,其实不过是有钱人闲的没事干,开着用来消遣的拳击俱乐部。
淮阳道在郊外,茗坊别墅在市中心,过去差不多两小时车程。
书吟盏用手机约了个车。
路上,徐影还不忘打个电话来催,得到她已经出发的保证后,才心满意足挂断。
茂城淮阳道,坐落在堰山半腰,各界大佬云集的地方。
山脚下,常年有两排穿西装戴墨镜的大块头保镖把守,身份背景就是你的通行证,想硬闯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在那些进不来的人眼里,神秘无比。
书吟盏报上了徐影的名字,带着江枕眠走进去,有管家模样的人立马迎上前,招呼过停在不远处的车,领着他们上半山腰。
山路很平整,车开上去不过十分钟功夫,入目便是两条长道。
一排排欧式别墅坐落在长道边。
许是徐影已经打过招呼,管家问都没问,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其中的一座别墅。
与在外面正常的别墅区相比,别墅内别有洞天。
别墅一共三层,全暗蓝色调,偏美式的工业风装修,一楼有两个很大的拳击台,冰冷的白光线,直直照射在黑色的铁质栏杆上。
书吟盏抬头,借着晃眼的冷光灯往上看,却还是没能看清上面两层情形。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江枕眠站在她身后,伸出只手,替她挡住了屋顶直照而下的聚光冷灯。
书吟盏下意识回头看他。
他面色平静,冷白的手指骨修长清晰,几乎能与这里的光线媲美。哪怕在这样纸醉糜烂的环境下,少年看起来依旧清风霁月。
拳场实在太过嘈杂,江枕眠抬眸,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这里,收回视线。
他微微弯下腰,卫衣帽子滑到肩边,眼睫往下垂,漆黑的瞳孔略显倦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