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没有,一分也不给你们!”
说完,佟辛转过身,牵住霍礼鸣的手,目不斜视地大步流星。小手很凉,透露了她的紧张。掌心又很烫,抑不住她内心澎湃。
霍礼鸣看着她虎虎生威的背影,脊梁笔直,虽纤细,但似能容纳山川海流,能量巨大。
佟辛伸出手,“车钥匙。”
他目光迟疑,“嗯?”
不废话,佟辛直接伸手去他衣兜里掏,解锁后,拉开驾驶座直接坐了上去。
“我高考完的暑假就考了驾照,科二科三都一把过,教练看了都说好。”佟辛瓮声说:“你这样子也开不了车,凑合坐一下吧。”
霍礼鸣嗓子干哑,“你能开?”
“不知道。”顿了下,佟辛说:“可能会死。”
霍礼鸣挤了个笑容,“生,你不允许我当你家人,死,我赖也要赖在你家,做佟家的鬼。”
佟辛伸手推开他的脸,凶巴巴道:“系好安全带!”
霍礼鸣这辆车自动化,很好开。佟辛方向感和对速度的灵敏度都不错,所以适应了几百米,也就不紧张了。夜风往车里钻,带着深冬的凛冽。
这种冷感,冻结了躁动,只剩车身疾驰。
城市明暗交替的浮光掠影中,霍礼鸣的眼神终于卸下铠甲,只剩无息落寞。他的目光远视前方,对抗虚无。
八公里路,佟辛开了半小时。
终于到他公寓,车蛰伏于黑夜,两人静默。
佟辛没动,亦或是在等待。
几分钟后,霍礼鸣倏地开口,嗓子像浸润于烟雾中,干哑低沉,“他是故意不要我的,把我带去离家很远的车站,让我在原地等,说去给我买玩具,我一步都不动,但他再也没回来。”
佟辛一阵心酸,温柔地望向这个男人。
霍礼鸣重重靠向椅背,“领养我的第一个家庭……也是这样丢下我的,哦,不,比他好一点儿,第一家,直接把我退回了福利院。其实没什么,习惯了。”
佟辛倏地出声,“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习惯’。没有这样的习惯,这就是他们人性的卑劣。无论是情感还是法律,错的是他们,你是受害者。”
默了默,佟辛目光温婉,对他说:“你可以脆弱的。”
霍礼鸣愣了愣,定定看着她。
佟辛有理有据,有勇有谋,“我估计他们肯定不会放弃,既然能跟踪你到电影院,肯定是提前踩过点,说不定连你住哪儿都知道。最迟明天,他们一定会再来找你。这两人的套路我一眼看透,一个负责打感情牌,一个搅混水装傻子。对你两面夹击,不达目的不罢休。”
霍礼鸣唇角微微弯了弯,“那我要怎么做。”
“我不许你被这种人拿捏。”佟辛条理清晰,“你别怕,明天我来对付他们,他们可以欺负人,但不能欺负你。”
——酷哥就该一酷到底。
这是佟辛最初心动的那个点。
这是她的初心和初爱。
她誓死捍卫。
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佟辛。”霍礼鸣轻声。
“嗯?”她抬眼对上视线,清澈且纯真。
霍礼鸣握住她的手,很沉的一个力往里拉,把佟辛按在了胸口。
“跟你说个事。”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闭上眼,将她抱紧,“这辈子,我不会放手了。”
第47章 迪士尼烟花(2)
第46颗
佟辛一动不动的, 直到霍礼鸣主动松开她。
这姑娘没点羞怯,眼睛清清亮亮地盯着他。霍礼鸣无奈笑了,“给点反应啊妹妹。”
佟辛摇了摇头, “不给。”
……
“怕你干出更出格的事儿。”
霍礼鸣弯了弯唇,掐了把眉心提神,“我送你回学校。”
佟辛一言难尽, “我送你回家, 你又送我回学校,一来一回的, 有点傻。”
霍礼鸣撩眼看她,“然后呢?”
佟辛定定道:“我觉得他们明天肯定还会来找你,今晚我就待在这儿。”
霍礼鸣挑眉。
佟辛说:“我睡你家,你睡酒店。”
“……”
哪儿真让人睡酒店, 霍礼鸣说他打个地铺就行。佟辛将信将疑,他平静道:“我都这样了, 做不出禽兽事。”
佟辛看得出来,他是真疲惫。
从后面看背影, 高大依旧,却失了精气神。
到家, 霍礼鸣重重陷进沙发里,仰着头,阖上眼。
佟辛犹豫问:“你还好吧?”
霍礼鸣没睁眼,只嗤声,“我就觉得, 荒诞至极。”
佟辛沉默许久, “那两个人, 是你, 是你的……”
“是我养父母。”霍礼鸣自嘲一笑,“第二家。”
男的叫齐国正,女的叫赵英。十四年前在福利院收养的霍礼鸣。两人结婚多年未生育,这才动了领养的心思。当时院长领着他们在活动室外往里看,一个一个地介绍。
赵英问:“那个坐在角落的小男孩儿怎么样?”
院长说:“他叫霍礼鸣,父母车祸过世了。性格很好,很安静。之前被一家人领养,但半年后又给退了回来。”
“啊?为什么?”
“嫌他太闷了,不过我听人说,他们在乡下找了个刚出生的女婴,想着从小养大感情深一点,就放弃了鸣鸣。”院长叹气。
赵英和齐国正办完领养手续那日,院长蹲在地上,眼角带泪地摸了摸霍礼鸣的脸,“我们鸣鸣去过好生活了。”
那时近乎自闭的霍礼鸣忽然抱住院长,喊了一声,“院长妈妈。”
院长眼泪哗哗流,“乖,这次去了,就不要回来了啊鸣鸣。”
霍礼鸣的确没再回来。
领养后第二年,赵英竟然怀孕了,一家人欣喜若狂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考虑起霍礼鸣的去留。霍礼鸣能明显感觉到,旁人的异样目光。
2006年新年。
齐正国说带他出去玩,坐了很久很久的大巴车,来到一个从未到过的偏远县城。
齐正国说:“你站这等我,我去给你买玩具。”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霍礼鸣开始漫无目的地流浪,饿极了的时候,翻过垃圾桶,去餐馆门口坐着,服务员出来倒残渣了,他说,这个可不可以给我吃。
再后来,有高中生找他,说,你帮我去打个人,给你二十块钱。
霍礼鸣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混混。
并且最可怕的是,他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有事干,有人找,畸形的认知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被认可。它们麻痹志向,腐化少年的心,这才是真正的獠牙镣铐。
佟辛怔怔开口,“直到你遇见上海的这个哥哥。”
霍礼鸣“嗯”了声,说:“他是光。”
是助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