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作风, 狭路相逢,不叫自己让路便罢了, 怎么反而躲起来了?
白雁归若有所思:说起来,今天在京郊码头也是,对方原本是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看到自己, 居然像见了鬼似的, 立刻就偃旗息鼓,掉头回了船舱。
他在心虚什么,或者说在隐藏什么?总不会是自己去了一趟吴郡, 他忽然开始害怕起自己来了吧?
白雁归回头看了默默跟在身后的云鸢一眼。云鸢会意, 压低声音道:“您离京没多久,魏小郎君就奉命出门寻找郭大娘子了, 今天才回来, 期间并没有发生别的事。”
白雁归有些意外:“郭大娘子是这位魏小郎君找回的?”
云鸢道:“正是。”
这么说, 他在京郊码头看到魏欢时,郭家大娘子应该就在船上。以魏欢事事争先、不甘人后的张扬性子,居然没抖出郭家大娘子的身份,压他一头,抢先上岸?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魏欢的问题,还是……郭大娘子的问题?白雁归心中一动,问云鸢道:“他是怎么找到大娘子的?又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这个云鸢倒不知道,恭声道:“属下再去查查。”
“不必。”云鸢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他的意思,白雁归已径直走向魏欢藏身的树丛,淡淡开口道,“魏二郎君,别来无恙。”
树丛后,魏欢“唉呀”一声,不清不愿地探出头来:“白,白大人,你怎么也在?”
白雁归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不答反问:“魏二郎君难得去一趟吴地,怎么连面都没露,就匆匆忙忙走了?”
什么?魏欢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说到这里,惊觉失言,转口否认道,“白大人弄错了吧,我什么时候去过吴郡?”
白雁归目光平静地凝视着他,魏欢渐渐汗出,眼神乱飘。
白雁归道:“魏二郎君不是在吴地找到的大娘子?”
魏欢立刻否认道:“不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急,实在惹人疑窦,忙放缓语气描补道,“我是在齐郡即墨下的一个小县找到大娘子的。”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抬起下巴道,高贵冷艳地质问道,“白大人,这个不关你的事吧?”
白雁归淡淡扫了他一眼:“也许。”
也许?他是什么意思?魏欢觉得这谈话实在没法继续下去,急匆匆地道:“大人还在等我回话,我,我先走了。”
白雁归没阻拦,藏于宽袖之下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起来,待他走出几步才开口道:“我今日在京郊码头碰到了将军府的船。”
魏欢当然知道,他为了躲白雁归,还晚上岸了,对方说这个做什么?
等他再走出几步,蓦地一个踉跄:他是什么猪脑子啊!即墨到京城,根本没有水路,他怎么可能出现在京郊码头?
完了完了,魏欢欲哭无泪:表妹知道了肯定会想弄死他。他现在告诉白雁归他们去淮扬绕了一圈还来不来得及?
*
思贤堂。
随着郭禾的冷笑,气氛沉滞下来。郭禾见田诺没有答话,挑衅地道:“怎么,阿姐只是口头说说的,其实自己也不愿嫁吗?”
话音方落,郭畅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放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你阿姐的婚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郭禾一呆,随即红了眼睛,“阿爹,连你也凶我。长幼有序,阿姐既然回来了,本来该先定她的婚事。是她亲口说的白大人好,女儿也是顺着她的心意,哪一点说错了?”
郭畅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为头疼,无奈道:“你呀,你阿姐的婚事自有你大娘做主,八字没有一撇之前,哪能混说?”
郭禾道:“阿姐既然觉得白大人好,阿爹为什么不能成全她?总比硬把我嫁过去和白大人成为一对怨偶好。”
郭畅心中微动:白雁归从十四岁起便跟着自己,一起征战天下,两人君臣相得,关系甚至比父子更亲。他的婚事一直是自己的一块心病。早先还有人看中他前途,上门求亲,在他几次不留情面的拒绝后,传出不近人情、性情乖张的名声,便无人敢上门了。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禾儿嫁给他固然是一桩好亲事,配田儿也勉强可以。他看在自己面上也不会苛待自己的女儿。只是,黎氏愿意,禾儿却不愿意;田儿愿意,阿承却未必会看得上他。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若有一方不情愿,那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这事总也急不来,还得慢慢斟酌。
他又横了郭禾一眼:“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女儿家老是把婚事挂在嘴边,羞也不羞?”语气到底缓和下来了。
郭禾笑嘻嘻地道:“阿爹不是说过,叫我有什么事大大方方说出来,不要扭扭捏捏的,我可是阿爹的女儿。”
郭畅欣慰:“不错,禾儿不愧吾儿。”
郭禾道:“阿爹,那我的婚事?”
郭畅道:“婚姻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见郭禾神色垮了下来,话锋一转,“不过,你若实在不愿意,也是不美。这样吧,我会和他们说,先缓一缓。”或许,他该安排一下,找个机会让小儿女们培养一下感情?
郭禾大喜,向郭畅轻盈一礼道:“多谢阿爹。”得意地瞥了田诺一眼。
田诺心中好笑:郭禾这是向她示威吗?微微而笑,不为所动。郭禾眼珠转了转:“阿姐的性子倒是和我完全不同。”父亲可一向不喜欢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一句话挑起了郭畅的愧疚之念,两个鲜花般的女儿一左一右,一个衣饰朴素,安静柔顺;一个却是华服丽饰,咄咄逼人,鲜明的对比让他的心顿时被刺痛。
田儿出生后,他是那样喜爱她,她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像极了阿承。每天下了衙,他第一件事便是回主院,看看襁褓中女儿可爱的脸,抱上一抱。她一天天长大,不同于对长子的严厉,他对她格外纵容。她越来越活泼大胆,甚至敢爬到他头上。他不以为忤,反而赞赏她的大胆,连阿承都说,他把她纵得简直无法无天。
她出事后,他伤心了很久,可牵一发动全身,他甚至没有办法彻底追查她失踪的真正原因。阿承恨他,封闭了主院不愿见他。他无可奈何,渐渐将一腔父爱寄托到了同样活泼可爱的二女儿身上。
如今,她回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