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卿不放心地叮嘱:“你记得准备礼物。”
徐西陆问:“王爷想要什么礼物?”
宋衍卿颐气指使,“自己想。”
“是,我的小王爷。”徐西陆看见走在前头的徐泰和,停下了脚步,“王爷先去罢,我想起有一事得面奏圣上。”
宋衍卿也没多问,“那回头见。”
告别了宋衍卿,徐西陆来到勤政殿,请求面圣。刘进忠看见他,笑道:“小徐大人,您总算来了。”这段日子,皇帝一反常态,既不出宫去见徐西陆,也不宣他来觐见,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刘进忠伺候皇帝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对待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陛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徐西陆抿了抿嘴,“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老奴这就去,请小徐大人稍等。”
说是稍等,徐西陆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烈日当空,只站了片刻,他的鼻尖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官服又厚又不透气,很快他的后背被汗水浸染,湿了透。徐西陆舔了舔嘴唇,开始想念家中杏浓做的绿豆莲子羹,这个时候他肯定能一口气喝下三大碗。
在徐西陆精神变得恍惚之前,刘进忠终于从里头出来了,“小徐大人,皇上请你进去。”
“多谢公公。”一走到殿内,没有烈日直射,徐西陆稍稍没那么难受了。宋衍澈身体不好,畏冷不畏热,勤政殿内还没用上冰,里头也说不上凉快。
宋衍澈还穿着早朝时的龙袍,见到脸被晒得通红的徐西陆,悠然笑道:“朕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皇上有什么气,朝臣身上撒就好,何苦为难家父呢。”
“可是朕也说过,会让你主动来到朕的身边。你看,你这不是来了吗?”
只说了几句话,徐西陆就感觉自己的喉咙里要冒出火来,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紫砂茶壶,又极快地挪开目光。
宋衍澈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过来。”
徐西陆迟疑了片刻,不敢抗旨,走到宋衍澈身边,后者亲手倒了杯茶,自己喝了一口,抓住徐西陆的前襟把人扯过去,用嘴将茶水渡到对方口中。
茶水不冷不热,温度正好,流入徐西陆的喉咙里,总算灭了他体内的火。宋衍澈放开他,舔了舔嘴唇,“茶……好喝吗?”
徐西陆如脱兔一般连连后退,轻喘数息,“皇上。”
宋衍澈温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你呀,只要对朕服个软,能少吃多少苦头。可你为何,非得同自己过不去呢?”
徐西陆定了定神,平静道:“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的人,也都是皇上的。皇上若……若想要臣,只须吩咐一声,臣不想死,自然不会抗旨。”
宋衍澈的眸光暗了下来,“这么说,逼一逼,你就肯就范了?”
“是,”徐西陆正色道,“臣是一名男子,也没有什么铮铮铁骨,和谁睡臣都无所谓。皇上要睡臣,臣受着便是,绝对不敢有怨言。”
宋衍澈静了一静,淡淡道:“朕若只想要一个暖床人,后宫三千,朕为何非你不可?”
“是啊,”徐西陆自嘲一笑,“皇上为何非我不可呢?”
宋衍澈凝视着他,久久不语。
徐西陆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臣所求不过两件事。其一,希望皇上不要再为难我父亲,他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其二,希望皇上能抛开儿女私情,给谢青苏一个公正的决断。”
宋衍澈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若朕答应了你所求,你打算又什么来还呢?”
闻着宋衍澈身上淡淡的药香,徐西陆伸出手,手掌从他的肩膀,慢慢向下滑,而后他曲下膝盖,同时他的手已来到宋衍澈的腰间,停住不动。
宋衍澈低头垂目,脸色不变。徐西陆正要解开他的腰带时,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徐西陆抬眸看向他,“这难道不是皇上想要的吗?”
宋衍澈的目光牢牢锁在徐西陆身上,面目几乎有些扭曲,“徐西陆,你真是伤害朕的天才。”他猛地松开手,背对着徐西陆,良久才道:“进忠。”
刘进忠缓步而入,“陛下。”
“小徐大人与朕相谈甚欢,朕想将他留在宫中,替朕做个伴。”
刘进忠大吃一惊,“皇上?”
“就让他住在静心殿的偏殿,”宋衍澈弯唇一笑,“让朕随时能看到他。”
徐西陆丝毫不惧,拱手作揖,“微臣告退。”他跟着刘进忠走出勤政殿,心跳依旧如击鼓,手心上全是汗。徐西陆是个男人,在这方面一直都不纠结,让他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上/床,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当他心里有人的时候,喜欢的人,他不想和任何其他的人亲密接触。只是,他躲过了这次,那下次呢?宋衍澈在他周围织了一张密不通风的网,他躲也躲不了,逃也逃不了,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地蚕食么?
静心殿乃皇帝的寝宫,皇帝不去后宫的时候,就在此处留宿。刘进忠让宫女收拾好偏殿,道:“小徐大人暂且就在此处歇息罢。”
徐西陆点点头,“多谢公公。”
刘进忠看着他,欲言又止道:“皇上不过是一时兴起,小徐大人不如先依着皇上,否则惹得龙颜大怒,那可是没好果子吃的呀。”
徐西陆淡淡一笑,“谢公公提点。只是不知公公可否同徐府说一声,不然我父亲母亲见我迟迟未归,定会心急如焚,四处寻我。”
刘进忠喟叹一声,“老奴会找机会传消息出去的。”
徐西陆留宿皇宫的消息传进徐府,徐泰和和谢氏面面相觑,还以为儿子犯了什么事。来传消息的小太监神情古怪道:“徐大人放心,小徐大人深得陛下恩宠,不会有事的。还有,如果有其他人问起来,你们就说小徐大人不慎染上了风寒,要在家中休养几日。圣上的意思,大人和夫人可明白了?”
徐泰和满腹疑惑,忧心忡忡,又不敢多问,只好道:“明白的。”
徐西陆在静心殿一住就是数日,除了宫女和太监,他再见不到其他人。宋衍澈也不曾来过,即使是徐西陆,也猜不到他究竟想做什么。
在空旷寂静的深宫里,宫女和太监似乎都顶着同样一张脸,神情木然,不言不语。寝殿内时时刻刻都点着宫灯,燃着淡淡的熏香。徐西陆吃了睡,睡了吃,每次睁开眼睛,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梦见中还是在现实里。实在难受得受不了的时候,他就把心里头的人拿出来想想,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徐西陆不知道,在他留宿宫中的第三日,远在淮水的谢青苏接到了圣上亲自下达的调令,他将重返上京城,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谢青苏以钦差的身份在淮水待了一年,杜经纶的案子解决后,这钦差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