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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笑着向她介绍:“这就是你江伯母的儿子,还不叫哥哥?”
除了哥哥之外,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她看痴了几秒,然后小声喊了声哥哥。没料到,“哥哥”收回眼,转身就走,搭理都没搭理她一下。
鹿梨没意识到,他俩仇也就这么结下了。
当时的她只是觉得委屈,她这么讨人喜欢,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她。
生日宴会开始时,“哥哥”也一直背对着她,不屑与她有什么交流。
江母也知道自己孩子的性子,她好脾气地抱着鹿梨:“小梨不要难过,哥哥他不是讨厌你,他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鹿梨点点头,又听着江母跟母亲聊了几句天。
“这小绎不是还没长大吗?你不要总跟他提和小梨的娃娃亲,孩子总会不舒服的。”
“这娃娃亲还不是得他自己乐意,我是真喜欢小梨这孩子,要是以后他俩成了,我们不也放心吗?”
“长大的事谁说得清,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不要插手。”
“好好好,我听你的。联姻这事可不能落在我俩孩子身上。”
……
听了一长串,鹿梨只听懂了原来她和那个“哥哥”长大是要结婚的。
她问:“只有长大才能跟哥哥结婚吗?”
她的话逗乐了江母和母亲,江母回答:“是啊,长大了小梨就能嫁给小绎哥哥啦。”
须臾,她穿着公主裙一脸稚气地指着江绎,毫不客气地说:“我要长大。”
因为那时候的她只知道,长大了就可以和“哥哥”结婚了。
此时,话题里的“哥哥”也慢慢转过身,看向她。
他似乎对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他冷着脸,威胁道:“你试试?”
自小被宠得无法无天的鹿梨看到那种眼神,一下就哭着跑了。
她没办法接受,原来和她哥哥一样好看的人会讨厌她。
她以为,全世界都会喜欢她的。
……
她边哭边跑,跑得都累了,身后的声音也轻了下去。
她大声抽泣着,没哭多久,就发现身边多站了一个小女孩,定定地看着她。
从小的礼仪让她看见小女孩那一瞬间,立马收住哭脸,朝小女孩笑了下。
小女孩却没有回她一个笑容,眼神瞬间变得很冷,像她刚刚在“哥哥”那看见的一样。
立冬的天,冷风吹过,小女孩的眼神更冷,只穿了一件公主裙的她在轻轻地发抖。
她愣了一下,也忘了哭。
身边是个小小的池塘,她看着小女孩抿着唇,突然笑了一下。
后边的手一推,她掉进了立冬的池塘里。
刺骨的冷,她挣扎。
慢慢她失了力气,她下沉。
然后她感觉到有双手拉住了沉下去的她。
鼻尖轻轻蹭过淡淡的海盐气味,她从梦里惊醒。
她仍旧在工作室里,她的身上被披上了薄毯,身边是看着她的江绎。
她像是大梦初醒裹紧身上的薄毯,声音带了点哑,还有梦里的惊悸:“你怎么不敲门?”
江绎站在工作台旁,垂眼看她,声音也放得很轻:“看你睡着了。”
是她在工作室睡着了,江绎没忍心敲门。
鹿梨哦了声,又缓了口气,不敢再闭眼回想。
“做噩梦了?”江绎开口,但语气很确定,似乎是猜到了。
“算是吧。”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喘不过气的感觉还有。那种无助的感觉,也还在。
她郁闷道:“还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推我,明明我和她那时候都不认识。”
江绎神色一动,也知道鹿梨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你不是一直记不起她的样子吗?”
“是啊,梦里她只有表情,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看不清小女孩的脸,所以溺水的阴影也一直在。同样的,她也记不清救她的人,唯一的记忆只是那双手。
时间过了那么久,让鹿梨更无助的时候不是没有,但每每想起来,只有这段模糊的记忆永远地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害怕,全世界讨厌她。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看鹿梨还在想,江绎指尖在冲好的柠檬水旁敲了下,“喝点?”
此刻的江绎似是很通情达理,语气也比平时平缓。
鹿梨没客气,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如果能想起来,我一定要谢谢救我的人。”
“救你的人?你不如感谢我。”江绎闻言笑了一声,敛眸敲了几下面前的键盘,明显是不相信她能想起来。
这场溺水和江绎脱不开关系,长辈的玩笑而已,也不知道骗着她,敷衍着点她。要不是他义正言辞地拒绝她,她也不至于哭着跑出去。
鹿梨捧着柠檬水,柠檬水还温着,隔着玻璃指尖依旧能触到那份暖。
她随口反驳:“那又不是你。”
想到那天鹿梨溺水的画面,江绎动作顿了一下,琴键下压,出错的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也似是拨乱了心里那根弦。
“为什么不能是我?”
第三十四章 “我不还欠你个生日礼物?……
鹿梨没听出江绎这话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捧着玻璃杯, 抬头看江绎,像是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嗯?什么?”
江绎没说话, 也没看她, 在琴键上又敲了一下。
江绎弹的是她扔在工作台上的终稿,鹿梨才后知后觉江绎之前那个音,好像是弹错了。
数十年来,只要江绎弹钢琴就没失误过,精准得像个冰冷的机器, 和他张扬肆意的样子大相径庭。明明性子这般张扬, 弹钢琴时却把自己压抑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中。
被江绎弹错的音提醒, 鹿梨才想到小时候的江绎。
刚见她的时候,江绎也不过七岁。那时候的江绎已经能在世界级的演奏厅进行钢琴独奏, 而她只是个被鹿家惯坏了的娇气小女孩。
他张扬的性子已经被这样那样的规矩束缚,一切的一切已经被安排好。
他们截然不同。她的存在, 无非就是提醒他这一切。
他讨厌她的原因,隔了很久很久,好像一点都不重要了。
鹿梨不自觉把玻璃杯放下, 偷看了江绎一眼,想道歉。
过了几秒,江绎瞧着她没喝几口就放下的柠檬水, 终于开口:“喝完。”
脸上表情也依旧很淡, 带着平日里的张扬,仿佛刚刚一瞬的落寞只是鹿梨的错觉。
鹿梨哦了一声,端起柠檬水乖乖喝完。
看着鹿梨喝完,江绎才端起空了的玻璃杯,打算走。
鹿梨欲言又止:“你刚刚……”
“嗯?”江绎脚步顿住, 回眸看她,“想感谢我?”
“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