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过去,宋琏之不敢打电话惹骆阑笙嫌,便时不时地给对方发条短信,态度诚挚,语气极尽讨好。
可骆阑笙却一概视而不见,连个标点符号都舍不得给他回。
这是下决心要跟自己冷战了。
宋琏之在家里颓丧了一天,从卧室晃荡到客厅,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手机都没离开过手里,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心神不属的,原计划今日复工也给推迟了,只怕自己前脚刚走,就错过了骆阑笙回家的第一面。
一人做事一人担,宋琏之心里再怵都不想当缩头乌龟。既然嫌隙已生,那便用心去修补,如果放任它肆意扩张,只会不明不白地耗尽骆阑笙最后的信任。
因此宋琏之思忖再三,最后决定当面跟骆阑笙解释清楚,关于这件事的全部始末。
在那以后,骆阑笙要打要骂,他都坦然接受,无论结果如何,总好过被这么不冷不热地抛在一边。
夜深人静,客厅里的欧式挂钟整点报响,宋琏之蜷在沙发里,双手抱着膝盖,目光迷蒙地瞧了一眼钟面。
午夜零点,今朝变成了昨往,可骆阑笙没有回家,也没有提前和他打招呼。
宋琏之胸口发闷,心中躁郁抑塞,还是没忍住给骆阑笙打了电话。
拨号音响了两三遍,对方才慢吞吞地接起。
“你在哪儿呀?”
宋琏之开门见山地问他,但想到自己有错在先,只好放缓了语气。
“在公司。”
“阑笙,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宋琏之对此半信半疑,却也只能暂且相信对方说的话。
“我在加班,有什么事吗?”
骆阑笙答得简洁,冷冷淡淡的,与往日判若两人。
宋琏之舌尖发苦,只懊悔自己自作自受,硬是将事情搞砸成如今的局面。
“我...我睡不着。”宋琏之抠着沙发,小声抱怨道,不自觉就撒起娇来。
但这一回骆阑笙并不上钩,他沉默片刻后,淡定说道,
“我让李嫂给你热杯牛奶。”
不过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一点。
“不要牛奶。”
宋琏之闷闷不乐,手指头在沙发套上来回划拉,小脸蔫得像隔夜的黄花菜。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他在心中默念,却羞于启齿。
“要你..早点回来。”
回来抱抱我吧,我好想你。
电话另一头忽然没了动静,宋琏之怕骆阑笙拒绝,重复一遍后急忙挂了电话。
他往后一靠,脑袋枕在沙发上,木然地望着天花板。心底像被人砸开一个大洞,寒风倒灌进去,空荡荡的,冻得滚烫的血肉生疼。
宋琏之在沙发上熬了一宿,直到天光大亮也没有等到男人回家。
他腰酸背痛地爬了起来,眼圈通红,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刚刚哭过。
去浴室里洗漱,宋琏之心不在焉地刷着牙,无意瞥过架子的另一个漱口杯,湛蓝色,和他手上这个是情侣款,顿时像被定住一般,眼眶的红又加深了些许。
他看向镜子,里头的人拥有和他一样的五官和脸型,眉眼间却笼罩着一股憔悴与灰败,陌生得令人惊惶。
宋琏之从小没少栽跟头,却从未在情爱一事上受过委屈,以前的他决计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骆阑笙还没对他讲过一句重话,他就已经溃不成军,软弱得连自己都想笑话自己。
宋琏之不甘心,他要看看骆阑笙对他能漠视到什么地步。
午饭之前,宋琏之特意让李嫂做了骆阑笙爱吃的菜,用保温盒装了三层,外加一桶花胶参鸡汤,亲自送去了骆阑笙公司。
除了那位秘书姐姐,骆阑笙的其他员工显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宋琏之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只好规规矩矩地向前台小姐报明来意。
“先生,您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果然一视同仁。
宋琏之摇摇头,正想让她联系那位女秘书,就听见旁边的小姑娘善意地插了句嘴,
“小哥哥,骆总今天不在公司的,你挑错时间了。”
闻言,宋琏之瞪大眼睛,急忙问道,“从昨天起就不在,还是早上出去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骆总早上没来。”
小姑娘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女人斜了一眼,只好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宋琏之六神无主地走出大厦,脑子里盘旋着林侑那晚的提醒,便愈发地心烦意乱。他呼吸一下,把两个保温桶换到同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此时的骆阑笙正在参加一个合作商组织的饭局。两人商谈着近期的一起合作项目,刚提到某个关键,放在他手边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骆阑笙扫了眼屏幕上的备注,略一犹豫,接着礼貌地打断对方,
“抱歉,我太太的电话。”
那合作商一愣,马上摆出了一副理解的表情,显然以为他也是个惧内的。
骆阑笙走出包厢,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电话。
“骆阑笙,你在哪里?”
宋琏之强忍着火,手指攥紧了手机。
“在外面吃饭,什么事?”
骆阑笙皱起眉,从宋琏之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和谁?”
“在哪个饭店?”
宋琏之急不可耐地追问下去。
“宋琏之”
骆阑笙瞄了一眼包厢,又往外走了几步。
“你在拷问犯人吗?”
“如果你真心想跟我认错,最好先收起你的少爷脾气。”
骆阑笙语气不善,表情也算不上好看。
电话另一头的人蓦地哑火,这是他第一次被骆阑笙斥责。
宋琏之鼻头泛酸,满肚子委屈没处说,又恨自己不争气,明明是个风流人物,如今却沦落得如同怨妇一般,满心只有自己彻夜未归的丈夫。
“我就是少爷脾气。”
“你看不上我,为什么要招惹我?”
宋琏之抿着唇,两行泪夺眶而出,触感温热地淌下脸庞。
骆阑笙眉间沟壑更深,他对宋琏之的发难束手无策,只能继续端着一副冷硬的作派。
两人静默许久,宋琏之喉头哽咽,哑声道,
“大骗子。”
说完便挂了电话,一点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骆阑笙放下手机,疲倦地揉了揉鼻梁,半天才叹出一口气来。
宋琏之走到垃圾桶边,直接将保温桶丢了进去。
里头先住进了一束玫瑰花,底下压着一团腐烂的果皮纸屑,破败又肮脏,不知是哪个有情人心灰意冷,把自己的心意给作践了。
宋琏之打道回府,他一夜未眠,脑袋像生了锈一样,滞涩难转,再加上空了两餐,五脏六腑都在跟他闹罢工。
一回到别墅,他便直奔卧室补觉,中途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