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怜脸色愈发苍白,喃喃喊了句:“池闫”
人多,池闫还是给了谢怜几分面子,没再说什么话,其他人看了,立刻就明白看来谢怜这个事情池闫会管了。
一场欢迎会直到凌晨才结束,谢怜就坐在最边上的位置,看着池闫被众星捧月。
池闫的酒量很好,不过今天也没喝多,临走前瞥了眼谢怜,冷声道:“跟上。”
谢怜不说话,乖顺的跟在了后面。
酒吧外一辆悍马停在门口,司机看到人,连忙下车给两人拉开车门。
静谧的车厢内,池闫揉了揉额角,低声道:“又哑巴了?你现在住哪?”
谢怜抬起头,柔顺的长发别在耳后,语气轻如鸿毛:“在驿城区。”
池闫顿了顿,他许久没有回来了,不知道驿城区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模样,他张嘴问了句司机:“老陈,驿城区这几年变化很大吗?”
“没有吧,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老陈想了想回答。
池闫这下脸色真有些不好看了:“你现在就住那?”他没记错的话,驿城区是出了名的老破旧,政府不拆迁,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发展,换在以前,是谢怜去都不会去的地方。
谢怜的手指攥了攥:“嗯爸爸还在医院,剩下的钱的留着”
医院那个地方,就是个无底洞,以往谢家还行时,并不觉得是负担,可现在就是压在她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能压死人。
“”池闫也还记的,谢怜的妈妈也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谢家都是靠谢父撑着的。
“老陈,回我滨远道那个房子。”他交代一声,彻底没说话了。
滨远道的房子是个洋房,上下有三层,虽然池闫才回来,可一直以来有人打扫,半点不显脏。
“你就住这吧。”池闫把钥匙放下,坐在沙发上,仰头对着谢怜。
谢怜站在旁边,手指用力攥着裙子,指尖都有些发白:“池闫,谢谢你。”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池闫知道现在谢父住院,谢怜那个前夫和省里高官的闺女搞在了一起,谢氏目前资金周转不开,几乎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要操作起来尤其麻烦。
谢怜低眉顺目的看着茶几,声音有些哑:“我不知道,池闫,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一个废物啊”
换做别人,池闫就直接肯定是个废物了,可这个人是谢怜。
从小到大一起长起来,一直知道自己脑子笨,乖乖听他话的人。
被男人骗了,家里还倒了,如今还被每个人看笑话,他憋闷着,现在只想弄死谢怜那个前夫。当初他就说过不靠谱,可是谢怜说她爸爸觉得好,她就嫁了,完全没有一点意见。
天要下雨,她要嫁人,他气的不想管了,这才结婚几年,恶果就来了。
他正想说话,抬眼就皱起眉:“哭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怜的眼眶已经红了,眼泪缓缓从眼尾流下,美人哭起来也是美的,鼻尖微红梨花带雨。
池闫愣了一秒,沉着脸给她拿了一张纸:“都给你说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别哭了”
“池闫我忍不住”从事情开始发生到现在,谢怜都没掉一滴泪,努力坚强的适应这一切,可记忆中的人回来了,还以如此不容拒绝的方式安排好她,那股委屈感,从心底慢慢攀爬,然后生根发芽,让人抗拒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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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闫站起来,语气也轻了些,不擅长安慰说起来也有些不自在:“别想太多了,我回来了,你先住着。有问题再说。”
谢怜破涕为笑。
池闫走了,谢怜住在这个新屋子,自从谢家出事后,第一次睡的那么沉。
次日,池闫拿了一沓资料就来了。习惯性的直接开门进来,半响才反应过来,屋子里住了一个女人,年少时没有什么性别的概念,现在那人已然亭亭玉立,长成了一个女人。
不是他那些女伴,他应该有所顾忌才是。
玄关处,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飘散来,池闫拧着眉也放弃重新开门这样蠢笨的举动,喊了一声:“谢怜,我进来了。”
从厨房那边传来动响:“嗯,池闫,你来了。”
谢怜端着菜从厨房出来,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菜,有肉有汤,荤素搭配,甚是美观。
他看着她,还是昨晚上的那套白裙,柔顺的长发被皮筋捆在一起,柔美的脸上一双美眸微微弯起,如星般点点光辉。
“池闫,我给你做了点吃的”在男人的目光下,谢怜咬着唇道。
池闫看着那一桌菜:“这是一点?”他没想过谢怜会做饭,家里一直有保姆,怎么也轮不上她。
抱着给面子的想法尝了几口,出乎意料的,那味道并不输给家里保姆做的,甚至可以媲美外面一般店里的厨子了。
他忽然开口:“才学的?”
谢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点:“不是,以前郭恒喜欢吃家常菜,我特地学的。”请了不少名厨、手上舔了不少伤,才学到了今天的程度。
一时间餐桌上气氛古怪,池闫打量着谢怜,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轻轻喊着池闫的那个女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学会讨好了别的男人。
这是正常的,毕竟那个男人曾经是她的丈夫
池闫越想越烦躁,这种莫名的心情,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恼火,或许还是恼怒曾经罩着的人被欺负了吧,他如是想着。
吃过饭,池闫拿过资料,准备给谢怜说清楚如今她面临的情况。
手边忽然出现一个茶杯,浓浓的茶香扑面而来,他歪头看了一眼,谢怜端了一个瓷杯放在身边:“池闫,你现在还是喜欢白毫银针吗?我买了点”
这个喜好池闫身边的人都知道,只是池闫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谢怜还记得,他品了一口,一下就尝出是自己常喝的。
随即又皱起眉:“谢怜,你钱多了是不是?这个茶叶我可以自己买,你有钱吗,就这么消费。”
谢怜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弱了几分:“池闫,我没有别的能给你做的了。”所以她只能提供一顿午餐,一杯热茶,用自己的钱。
她帮不上什么忙,她清楚的知道这些。
池闫又气又好笑,不再提这个话,拿过资料,道:“你家的情况我调查的差不多,谢怜,我可以很靠谱的给你说,没什么再起的可能,你家现在已经变成了空壳公司,钱都被套走了。”
“郭恒的问题,你放心能解决,但是得等等,之前套走的钱能不能吐出来我尽量帮你找回来。你爸那边医院,我已经让人去照顾了,钱的问题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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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池闫问。
谢怜想了想自己会的,犹豫片刻道:“我去教人弹钢琴吧”
她没有管理公司的才能,仅有的几项才能也就乐器能教教人了,她是学服装设计的,可自从毕业后,一点没有碰过,就是教人弹钢琴也是赶鸭子上架第一次,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池闫听着就皱起眉,“行了,我再给你看看吧,你先待在这儿。”
教人弹琴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觉得谢怜这身子骨真的要成老师,又是一番折腾,她养尊处优惯了,合该被人保护在温室里,而不是拼杀在外面。
他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想到屋子里没有女人的衣服,暗忖一会儿派人送来一些衣服。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起,他接过电话,同那头说了两句,转头又看向谢怜:“我先回去了,你给伯母说一声,你们搬过来吧。”
谢怜点点头,乖巧的送了池闫出门。
池闫在车上,打了个电话让助理送点当季的新款给谢怜,车一路开向老宅,路边树木匆匆,飞快流逝。
助理迟疑一瞬,还是开口道:“池总,华小姐说她今天回来,问您今晚要不要去那边。”
华茜是池闫在国外的女伴,算是这几年待在身边比较久的,比较得宠。
池闫揉了揉眉心,狭长的眼有些不耐:“不去,之前没给你说,以后不用理会她。”
回国之前,池闫就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好聚好散,没想到她是一点没有听进去,现在还把电话打来。真觉得陪的久了就是特别的了。
助理连忙喏喏,明白自家老板的意思。
到了老宅,一进门池闫就看到自家父亲正坐在沙发边上看着报纸,眼神却一点都没落在那纸上,若有所思。
瞧见他,那双精明的眼瞥了过来:“回来了。”
池闫坐到一边,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嗯。”
“做的不错。”池老爷子眼底含笑,他说的是池闫在国外这些年的经营。
池闫嘴边勾起一抹笑:“不用你说。”
“臭小子!”简直不知道什么叫谦虚,池老爷子有些骄傲,池闫带领着池家走向更高的位置了。
两个人说了些生意上的事,聊完,池老爷子忽然道:“听说你把谢怜安排到你滨远道那个房子了?”
一晚上,什么风吹草动都传了过来。
池闫颔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值得老爷子过问。
只见池老爷子沉吟片刻,道:“池闫,谢家也算是和咱家有些交情,对谢怜你不要用对待你以前的女人的方式打发了。”
池闫:“???”
“谢怜好歹也算我看长大的,若是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别给我弄出些奇奇怪怪的女人。给人一个体面,嗯?”
池闫彻底听懂了,他挑眉看着池老爷子:“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你们没在一起?”池老爷子一下听懂他的意思,原本严肃的神情轻松了些,笑了,“给人安排住处、又给人送衣服还接手谢家这烂摊子,我还以为你对谢家那闺女有意思呢。”
“跟以前跟你的女人处理一模一样,看来是我误会了。”也是谢怜现在出落的极好,所以池老爷子误会了。
“我们就不能是纯洁的发小情?”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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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纯洁的发小情,你脾气这么差,你看看以前谁看着你不是绕着走,就谢家那闺女实在,被你欺负了也不吭声,还乖乖跟在你后面。”池老爷子嗤笑道。
不过池闫说没有池老爷子也就知道真的没有,他回忆起池闫小时候玩闹的模样,有些感叹道:“以前你们两个一前一后,都长得好看,金童玉女似的。谢家闺女一直跟着你,我们还以为你们两在一起了。”
“不过那些年,你身边也有不少小姑娘,我们才知道你们两没在一起。”或许是老了,又恰逢谢家除了这档子事,让老爷子有些忍不住感叹起世事无常。
“有句话怎么说的,我记得周叔给我说你朋友私下都说你,流水的女朋友,铁打的谢怜。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你喜欢谢家闺女。”
小时候的事情,池闫当然不会忘,可原本当时并不是很在意的事情,如今被提起,他竟然有些许恍惚,以前是这样的吗?
“我当时还想着,你对人家没情意,人家是不是对你有想法。结果谁能想到呢,谢家闺女几年前嫁人了,我又看走眼了。”也就是儿子亲口否认了这种关系,池老爷子才跟儿子这么侃大山。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已经有些波澜的心,在听到了这儿,又渐渐平静下来。
池闫暗自嘲笑自己果真是想多了,如果谢怜真的喜欢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结婚了。而他,现在也想的很清楚。
或许他对谢怜的确曾经有过或多或少的好感,可如今,两个人已经走成了分岔路,再想交合在一起,太难了。
所以,他会妥善处理好这段关系,这段纯洁的发小关系。
“老爷子,你啊,就别想那么多了。”他盖棺定论,不再谈论。
池老爷子也就是感慨两句,闻言也不再说话。
不过等到池闫临走前,还是交代了一句:“谢家现在遭难了,那闺女长得招人,已经不少人惦记了,你提醒她小心些吧。”
美貌有时候带来的不是幸运,会是灾难。
池闫闻言笑的嚣张了:“我还不相信了,我护着的人有人能跟我抢。”
池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句未说出口的话索性不再说了
说是给谢怜找个事做,可实际上池闫也不知道该给她什么事情做。每当助理提出一个,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挑三拣四的最后下来一个没成。
这样可不行,索性把主意交给谢怜,把谢怜能干的活打印在纸上,池闫再一次去了谢怜那儿。
这次去,池闫记得了敲门。
开门的还是谢怜,她身上穿着家居服,长发披在身后,素白的脸并没有带妆,瞧见是他,脸上绽开一抹笑。
“池闫,你来了。”她连忙从鞋架拿出拖鞋,放在地上。
池闫顿了顿,从善如流的换上了拖鞋。时隔一个星期,整个屋子硬装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细节上却变化巨大。
沙发垫上有了些毛茸茸的枕头,冰冷的大理石桌上,插上了一束粉色的百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生冷的屋子有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