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霆楠面无表情,对于父王的脸色只当看不见,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等了片刻,见恭亲王不说话,便道:“父王若没什么吩咐,儿子就先行告退了。(.K6K.)”
恭亲王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儿子咋就成了这副德行,连表面功夫都不做,来了就想走,这是谁教给他的规矩,忍了又忍,才控制住面部表情,淡淡道:“听说你媳妇前些日子动了胎气,究竟怎么回事?”
罗霆楠眼眸黯沉,心知父王这是在给他找不痛快,怎么回事他还能不知道,转头看向妻子,见她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心里一片柔软,他的确没查到主谋,没办法给云舒一个交代,但那又如何,相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错漏一个,他早晚要把这笔帐给算回来。
“不劳父王费心,舒儿定会平安产下麟儿。”罗霆楠眸含暗讽,表情不变,冷冷的声音好似一把利箭直射恭亲王的心脏。
恭亲王霎时变得狼狈万份,心知儿子是在嘲讽自己,他有十四个儿子,现在活的半数不到,更不算那些胎死腹中的婴儿,他连自己妻儿都保护不了,也阻止不了孩子们的明争暗斗,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
“媳妇有了身孕,你房中最好也放些人。”恭亲王淡淡的说,天地良心,他这绝对是好意,嫡孙出世他就请旨让世子继位,他明白这一举动把媳妇推入了风口浪尖,给儿子房中添人,为的也是可以帮媳妇分担几分风险。
云舒笑得愈加温柔起来,罗霆楠打了一个冷颤,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别看妻子好说话,对于原则性问题,她笑的越温柔就越危险,急忙道:“多谢父王好意,儿子有舒儿足矣,儿子不想重蹈您的覆辙,弄得家宅不安,兄弟成仇,也不想我的孩子经历我曾经的经历,儿子能活到现在实属命大,此生绝不会在往房中添一人。”
恭亲王脸色白了一下,曾经精明睿智的眼眸变得颓废起来,罗霆楠的话很直白,撕开了他一直都粉饰太平的面纱,几个儿子的明争暗斗,侧妃对楠儿的暗害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面对,只想着有他在一天就闹不出大乱子,可他却忘了他的行为,他的冷待,他的忽略,也实实在在伤了孩子的心。
恭亲王眸光复杂,犹记得楠儿小时候,可爱得跟粉团儿一样,跟上跟下叫着父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他也不记得了,冰冷的表情,嘲讽的目光,他们父子何曾几时竟成了陌路般的存在,恭亲王挥了挥手,转过头去,神色间显得异常疲惫:“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
云舒凤眸丄挑,唇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看得出她心情很好,太后寿宴那天,罗霆楠虽婉拒了赐婚,却并没有说以后不添人,今儿总算给了她一个答案。
“父王请保重身体,媳妇那有几张养生方子,明儿差人给您送来,您的孙儿可还等着叫爷爷呢。”云舒笑着说道,恭敬的行了一礼,和罗霆楠相携离开,恭亲王的想法她现在也明白了七八分,把她推入风口浪尖,应该只是一个考验,想看看她的资格,和罗霆楠的能力,
为的只不过是待到尘埃落定以后,让孩子们少折腾,也算是用心良苦,只是理解,却并不代表赞同。他难道不知,这种想法会把孩子们推得更远,也更加让一些人急不可耐吗,兔子急了还有三分火气,狗急了跳墙又该怎么办,王府爵位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今儿你受委屈了?”罗霆楠淡淡的说道,大手撩过云舒额前的发丝。
“不,我很高兴。”云舒抿嘴一笑,意有所指。
罗霆楠也轻轻笑了笑,明白她说的是以后房里不添人的事:“以后你没事多来陪陪父王。”
“我知道。”云舒斜了他一眼,这对父子还真别扭,亏他刚才还说得理直气壮,现在后悔了吧。
“谢谢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罗霆楠拉过妻子的手亲了一下,妻子刚刚说给父王养生方子,目的也是想拉近他们父子的关系吧。
“父王年纪大了,我们能孝顺就多孝顺点。”
云舒脸颊一红,抽回了手,心中有些气恼,瞪了他一眼:“你规矩点儿,这还在外面呢。”
罗霆楠低低一笑,也不在意,揽着她迈的腰步向碧兰轩走去。
没过几天靖海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长媳带着媳妇、孙子要分家,寡居媳妇分府别住,这是在大家氏族从没有过的先例,当即顾氏宗族便请开了祠堂。
老太太身份最高,一般情况下族长都要给几分情面,这次却奇怪得很,当她一来到宗祠,面对的就是严阵以待的场面,不仅没给她设一个座位,每个人看她的目光也都怪异得很,似是不屑,又似嘲弄,又似看着一件死物一般,弄得她背如针刺,浑身都不自在。
长媳、孙媳、重孙跪在祠堂中央,手中抱着两个灵位,不停拭擦着眼泪。老二、老三、老四也都站在一旁,老二、老三自是不提,他们跟老太太关系本就不好,老四却拼命躲着她的目光,还不待她弄明白怎么回事,族长便怒喝出声:“犯妇顾张氏,你可知罪。”
老太太一下就懵了,一股邪火从心头冒出,她当家掌权这么多年,高高在上惯了,还从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族长冷笑,目光颇为不屑,还当她是老太君呢,过了今天有她好受,冷冷道:“大胆贱妇,我顾氏一族可有薄待过你,竟然敢胆敢谋害靖海侯府的子孙后代,实属用心险恶,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一定要对你这恶妇严惩不贷。”
“放肆,老身乃皇上钦赐诰命,岂由得你们污蔑。”老太太心里一惊,转念就想起媳妇手中的灵位,但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她就不信谁还能拿得出证据,怎么说她也是齐国公夫人的母亲,还有一个当王妃的外孙女,纵然证据确凿,谁又敢拿她怎么样,这样想着,老太太的态度也立马变得强硬起来。
“把人证物证带上来。”族长冷哼一声,丝毫不给面子,没过多久,家丁就压着两个披头散发的老妇来到祠堂,仔细一看,不难认出她们就是曾经伺候在老太太身边儿的贴身丫鬟。
“老太太救我,当年您给大爷下毒的证据被找到了。”一位妇人看见老太太就趴到她腿边哭泣。
另一位妇人见状怒骂起来:“莲香你怎么可以出卖主子,老太太待我们不薄。”
老太太气急,一脚踹开妇人:“你们胡说八道,来人啦,来人啦,把这两个胡言乱语的东西给我拉出去打死。”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再怎么不聪明,也知道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恶狠狠的看着跪在祠堂中央的儿媳妇:“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污蔑我。”
大太太冷冷看了她一眼,眸中的余光全是仇恨,恨恨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杀我夫君,害我孩儿,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老太太退了几步,浑身震了一下,四下张望了一眼,全是讽刺的脸,她就像个小丑站在祠堂中央,等待着族长的裁决,很显然这是早就预谋好的一幕。
“请族长为我夫君做主。”大太太冷笑地看着她,脸上,眼里,全是畅快淋漓的快感,泪水如雨滴般洒落,她多年的隐忍,多年的仇恨,今日总算得到解脱。
“顾张氏,你还有何话可说。”族长极其淡漠的问道,这些年他也受了不少气,顾张氏仗着身份向来不把他当回事儿,今日看她怎么张狂。
“你们合起来算计我。”老太太急怒攻心,气得两眼发黑,转头看向几个儿子,却没一个理会她。老二、老三、就不说了,就连老四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你们......你们竟敢如此忤逆,去把曦儿,婉儿给我......”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也活该她倒霉,晕的不是时候,曦儿、婉儿分别是齐国公夫人,和端王妃的闺名,没有她们坐镇,老太太的结局自是不必提了,然而纵然她不慈,做儿女的也不能不孝,只是顾氏一族却是再也容不下这等恶妇了,当即由宗族出面,一纸休书把老太太休出家门。
死了丈夫的老太太被宗族休离,这可是天大的丑闻,齐国公夫人接到消息已经来不及了,连带着端王妃,也成为贵族圈子的笑柄。
大太太成功分了家,带着媳妇、孙子离开了靖海侯府,老太太也在被休当天,一辆马车送回闽南侯府,之后也不知怎么样,反正是再也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不过她和闽南侯府的小姐有过节,想来日子也不会太舒坦,端王妃自顾不暇,自是也不会还想着她。
云舒知道消息,只随意的笑了笑,第二天便大肆宴客,把顾氏族长和大太太都请来了,那两位作证的妇人,也得到一笔银钱远走高飞,这一次的合作很愉快。老太太千不该、万不该,在她快忘记她的时候,竟然算计到顾府头上,哪怕静宁不重要,但有一就有二,谁知以后还会有什么麻烦事儿,干脆把她解决了,也省得以后闹心。
若是换了以前,顾氏族长自是不敢得罪老太太,但现在云舒是世子妃就不一样了,端王的前途未定,云舒却是定在铁板的未来亲王妃,孰轻孰重自有一番定论,至于那两位作证的妇人,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证据又如何,那她就造出证据,反正都是些多年以前的事儿,真真假假,证据确凿,老太太也只有百口莫辩,纵然冤枉了她又如何,她也只能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把老太太解决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