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情人们在你眼中都是空气,可文森特,你几乎是把生活的整个乐趣建立在伤害他激怒他之上。
那是因为文森特从不在你面前掩饰他的恶劣本性——反正你也影响不到他的地位,你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这朵带露珠的玫瑰其实是花斑毒蛇的人。
但你懒得告诉父亲。你与父亲之间剑拔弩张,他却是父亲最爱的玫瑰花,你还总想把这朵玫瑰扔进垃圾桶,父亲当然会信任他。
父亲婚前要去别的城市谈生意,整整一个月你不得不与文森特相处,第一天的晚上他掐死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黄莺,你看着他细长白皙的手指在小鸟脆弱的脖颈处缓缓收紧,你听着黄莺的啼鸣从惊惶到虚弱到消失,他松开手,那小小的尚且温热的躯体消失在呼呼北风,他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冲你露齿一笑:“可怜的小鸟,它被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冻死了,我哭了一整夜。”
你厌恶地瞪着他。
“噢,别这样,你让我有罪恶感了。”文森特哧哧地笑。他伸手想摸你的头,你用力拍开他的手,他吹吹被你拍红的手背,耸肩:“算了,你还小。你都没分化呢,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你砰一声合拢手头的书,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房间,身后传来文森特肆无忌惮的大笑。
你从未像讨厌他一样讨厌过任何人。
父亲回来后没多久便与文森特完婚了。和他的权贵朋友们串通口径,一口咬定文森特是Omega,他古怪的信息素是由于儿时的一场大病,谎言瞒过了所有人,他们的结合甚至得到了教皇的祝福。
教皇预言你会从文森特和父亲婚事中受益良多,还预言文森特会成为你们家族企业的强大助力,尤其是在你接手后。
父亲惊喜得热泪盈眶,所有人都在看你,可你在看文森特,别误会,这并不意味着文森特对你来说有多独特,而是因为所有人的目光中只有他如此轻佻,他勾着唇洋洋得意地笑,还冲你眨眼,上挑眼尾媚意流转,你脸色铁青,无视了父亲要你向教皇道谢的暗示。
当晚你便被父亲一通训斥。
这加重了你对文森特的恨意,从此你抓紧一切机会对他冷嘲热讽,装作失手打碎他最爱的彩绘瓷杯,在经过他时狠狠撞他的肩膀。
文森特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一个为了攀权附贵能去服用Omega激素的Alpha,怎么会是任人欺凌的人物呢?
你打碎瓷杯,他就踩皱你最喜欢的,你把他的红宝石胸针扔进垃圾桶,第二天你便看见你的项链在喷泉正中央闪闪发亮。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最令你厌恶的是他在父亲面前低眉顺目的温文模样,这他妈和你认识的文森特简直判若两人,每一天,每一天你们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他这副鬼样子都会让你满心怒火,进餐的每一秒你都在幻想把叉子插进他的心脏,或者拿餐刀割开他的喉咙。
那天你终于没有忍住,在文森特向父亲撒娇要他喂自己吃巧克力蛋糕时骂他是个婊子。
父亲当即就黑了脸,他丢下小银匙,深吸一口气,文森特按住了父亲的手,小声劝父亲不要为此责骂你。“她还小,不懂事呢。”文森特抚了抚父亲的肩膀,轻飘飘地说。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你一眼,轻蔑和怜悯飞快地闪过。
“你还小,所以你不喜欢我。”你想起文森特的这句话,还小,又是还小,他把你所有的敌意都归结于你还小,就好像这世上所有的大人都理所应当爱他一样。就好像你长成大人后就会爱他一样。
你猛地掀翻了餐桌,忍无可忍的父亲打了你一巴掌,宣布接下来的时间你都得在房间里好好反省,直到你心甘情愿向文森特道歉为止。你咬着牙待在房间里,下定决心走出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银餐刀插进文森特的喉咙。他的血会染上他的白衬衫,和他的长发红成一片,这该死的婊子即将成为真正的红玫瑰。你带着恶意想道。
最终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分化了,在被关禁闭的第三个夜晚。
像被扔进一锅糖稀,高热黏糊的漩涡转得你头晕目眩,恍惚间你仿佛听见骨骼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胃紧紧蜷成一团,心脏起伏毫无规律可言,汗水把睡衣湿透,粘连在你的背部,你蜷成一团,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
木门被推开了,“你父亲让我来……”文森特的声音戛然而止,烛台火光照得他长发通红似烈焰,你的视网膜被狠狠地烧了一下,那把火轰隆隆烧干你的血液。
“你怎么……你怎么分化成了Omega?”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吗?你分化成了Omega?或许吧,你不知道,你现在没有半点思考能力,你费力地呼吸,你嗅到文森特身上传来的Alpha信息素,因为一直在服用Omega信息素,他的味道一直很淡,几年来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味儿的。
现在你终于知道了,玫瑰花香在空气中浮动,你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这浓丽的香气,你贪婪地呼吸着,然后哑着嗓子笑出了声。
“你他妈竟然是玫瑰味的,”你笑得缩成一团,“竟然有Alpha是玫瑰味的。”
你的话似乎激怒了他,文森特砰一声甩上门,他走到你床前来,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