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归晚
官了船舱,正见个高挑个的男子临风站在岸头。
离得远,看不清眉目,只看见他玄色的氅衣与发带扬在风里。那细雨把这碧空洗得青灰里发了白,像是天的雪,他便是雪里列松翠的玉树。身后跟着个样深青色衣裳的人,默然得像是他的影子。
尽背着人一一个姓裴的,真打照面的时候,就是厂督也得恭恭敬敬尊一声中书大人,更遑论这替上头当差的干事。于是那官一路毕恭毕敬,把裴容廷请中间那艘船的前厅,请上座的楠木太师椅,又命人倒茶。
裴容廷终于道:茶就罢了,裴某知道臣为东厂公务繁忙,此行不过是要带我手那两个近侍回去,不便再多打搅。
官赔道:裴大人这话,咱家倒听不大懂了。既是大人的侍从,又并未托东厂巡察落,大人寻咱家这里,咱家又拿什献给大人。
裴容廷越过对面的窗子看向江面,江上的迷雾像是被他底的墨里去,微得晦暗不明,东厂做事是稳重,惜日天公不作,船在江上行不得,纷纷停回了岸边,恰巧就有人看见往臣船上运了一只朱漆描金的木箱。臣既拿不人来,不就先把那箱子抬上来与裴某瞧瞧。他瞥向官,瞧瞧上头有苏州府衙署的刻字。
官场上的话术一贯打太极,一句话被他说成九曲回十八道湾,然而裴容廷日句句干脆,毫不留余,官一时倒有点乱阵脚,定了定心神方又道:即是雨天,想是他看走了,也未知。东厂此番来苏州,原是担着圣上的旨意来处理公务,与大人井水不犯河水
一语未了,却见裴容廷徐徐站起了身。
他就是高个子,脸上沉来,更见气势山,开阔的前厅里处有小番子埋伏,裴容廷身侧只有一个不声不响跟来的李十八,众人却仍被他这光景镇得敛声屏气。
臣是明白人,又何必扯这样的慌。我既然来了,就必不空手而归。
那官环顾了一圈,也眯着道:那中书大人待何?难道跟着大人来的这位,是什以一当百的奇才?
裴容廷瞥了一握刀柄的李十八,漠然道:裴某虽是有备而来,这备倒并未与裴某行。
他踱步了蕉叶窗旁,那窗纱屉子开了个边,潲来些许水汽。再开的时候声音也借了水音,愈显清冽,裴某此番领兵与南越交手,除了讨回早年间被掠夺的二十城池,也探得一件机密。然,以臣的位置未必有所了解,不过裴某不介意告诉给臣知道
裴容廷垂了垂睛,不再说去。那官顿了一顿,给身后的番子使了个色,让他都退了去,只留两个在他身旁打横。裴容廷也瞥了李十八一,那李十八却目不斜视,只装作看不见。
裴容廷知道必定是祁王的命令,忖了一忖,索不去理会,复又徐徐道:近些年南越军械突飞猛,火器皆源波斯,犯大梁屡战屡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