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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将城主府里的四百余名闯入者尽数斩首后, 叶争流才有机会得知关于城主府里的更多信息。</p>
比如，白露一行人尚未返回。</p>
这事倒正常。</p>
当初, 解凤惜让叶争流带队回程时，曾给她安排了一个经验老练的可靠副手。</p>
以叶争流和那个副手一路上的相处经验来看，在她进入神域，凭空消失以后，那副手或许会在原地停留一天两天。</p>
两天应该就是队伍等候的极限。</p>
叶争流离开神域时，已经是五六天后, 而且也并未在原地现身。</p>
她顺着记忆摸过去的时候，附近已经没有了队伍的影子, 大概是副手接过队伍的指挥权，直接率队开拔了。</p>
而且，别看叶争流出发的晚，但她日夜赶路，人又跑得快, 挑选的路线还严谨地遵守了两点之间线段的原则, 所以理应抢在白露一行人的前面。</p>
叶争流掐指一算：正常情况下, 白露他们大概再有十天左右，就能回城了。</p>
另一条信息, 则关乎城主府里目前存留的弟子数目。</p>
解凤惜平生收徒将近一千, 留在沧海城的徒弟大约四百左右。其中三百多人都移居西府, 留在城主府中的、被解凤惜看进眼里的徒弟, 只有八十来人。</p>
而在这八十人里, 只有四分之一的人算得上精英卡者。</p>
所以可想而知，马登元率领着五百余名守卫侵入城主府时, 那一半没被药翻的战斗力, 迎来的赫然是一场无情的数目碾压。</p>
至于现在当着叶争流的面, 软绵绵撑起自己四肢的这些人，他们要么是少一点防范，被马登元的鸿门宴药翻了；要么是少一点武力值，直接被抓小鸡似的拖进了地牢里。</p>
带头的卡者首领身上没有搜到解药，正相反，一模一样的迷.药倒是有好几包。</p>
在场的弟子之间没有医师，叶争流硬着头皮充当了一把蒙古大夫。</p>
她凭借自己简单的药理知识，望闻问切地探查了一下大家的症状，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p>
——至少今晚，这些人站不起来了。</p>
与其指望他们充当战斗力，不如直接去玩一盘保卫萝卜来的实际。</p>
察觉此事后，叶争流直接把心里所有关于麻雀战、游击战和正面迎战的备案直接推翻。</p>
刚刚那一剑的气势惊天动地，堪称黑夜里最亮的一颗星，想来不久以后，那些风海城的士卒就会纠齐兵力前来查看。</p>
以弟子们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带着这些人逃跑是不可能的。</p>
何况，整个沧海城都被风海城主以士卒和暗哨侵入，逃跑朝哪个方向，难道往海里跑吗？</p>
所以说，还是得打防御战。</p>
防御战的话，不能全靠叶争流一个人撑着。</p>
毕竟，像之前那样，首领带着手下排排列齐，全部自觉站进叶争流群攻范围内的美事，着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p>
敌人如果选择围攻，叶争流的技能状态罩不到那么开。</p>
更何况，即使她的技能范围足够大，她也不能让这些弟子统统等着吃现成的。</p>
这一夜面对的所有危机、经历过的共同患难，叶争流要让他们牢牢记在心里。至于叶争流对他们的所有指挥，这些人更是要从现在就开始习惯。</p>
考虑到弟子们的身体状态，叶争流以账房为中心，检查过周围地势以后，就近圈定了瓶琅居作为里外交战的防守点。</p>
瓶琅居院墙的高度和厚度差强人意，大家也走不了太远，就这里吧。</p>
其实，在账房和瓶琅居之间，本来还隔着一道宁南小筑的回廊，然而叶争流刚刚那一剑太过凶残，直接将回廊给削平了一半。</p>
定好防守点以后，叶争流直接把人划分成两队，一队负责死人身上搜索弓箭刀枪、灵器和药物，以备防守之用。另一队则要干点脏活儿。</p>
叶争流让他们去搬人头，然后在瓶琅琚门外堆京观。</p>
黄三娘听闻叶争流的安排，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看着弟子们一句废话没有地挪动起来，她问叶争流：“城主想要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动手吗？”</p>
所谓京观，就是用脑袋一层一层叠起来的人头堆。</p>
这种炫耀武力的行为，天然自带一层浓烈的恐吓意味，更多用于警示乃至震慑之用。</p>
在文明年代，任何战争一方干出这种事，那就等着上国际报纸。</p>
不过现在叶争流更多在考虑的，是怎么让这些失去自保之力的弟子活着。</p>
她虽然武力值强大，但因技能冷却条的缘故，虽能自保，却无法在间隙里护及所有人的安全。</p>
这些人必须自己来保卫自己，用行动，用计谋，用威慑，用他们能够保护自己的一切手段。</p>
“是啊，最开始就要唬住他们。”听到黄三娘的问题，叶争流无奈道：“毕竟，也不能一开始就把马登元吊墙头吧。”</p>
胶着的攻防战，本质是一场武力和心理上的谈判，谁家谈判也不能直接就亮底牌。</p>
叶争流命弟子们把人头堆在院落之外的目的，就是让来此的士卒们好好掂量一下——已经有四百多个精英军士死于此处，你们敢不敢冒成为第五百人的险来攻打城主府？</p>
要真有哪个胆大的领头人还是意图攻打……</p>
叶争流一向爱好和平，到了这种时候，那就必然要请出马登元来，对领头人进行文学性的说服。</p>
一来一回之间，假如筹谋得当，差不多能够消磨大半夜的时间。</p>
黄三娘点点头：“总能拖住些时候的。”</p>
随即，她又忍不住叹息道：“只是单凭我们，不足百人之数，大概还是难以支撑。也不知何时能有回援。”</p>
听到这句感慨，叶争流便翻开未名工会的面板看了一眼。</p>
她笑道：“应该快了。”</p>
——似乎是感应到沧海城如今的危机，公会今夜多了一个特殊任务，名为“杀敌一千”。</p>
这个任务一共可以完成九次，每杀敌一千，算作任务完成一次。</p>
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个任务已经被完成了两次半。</p>
叶争流先前斩杀四百多人，有半次记在她的头上。</p>
至于剩下的二千之数嘛……</p>
在完成任务的进度条上，向烽那个小小的q版头像，已经红得几乎发黑了。</p>
叶争流猜，向烽那里的麻烦应该差不多快解决了。</p>
要是解决不了，叶争流只消把“一剑霜寒十四州”剩下的次数用光，也能破解围困之危。</p>
所以现在，弟子们虽然紧张忐忑，在叶争流的指挥下忙得热火朝天，但叶争流的心里却并不着急。</p>
相比之下，她还关心着另一件事——</p>
“我刚刚就想问了，城主府里其他人呢？”</p>
城主府里可不止有解凤惜的弟子，还有许多的侍卫、丫鬟、婆子还有小厮。现在怎么只有弟子们的存在感，那些普通人呢？</p>
黄三娘对此事略知一些：“侍卫们有的被杀，有的被关。下人们据说都一股脑撵进后宅了，拿三把黄铜重锁锁得死死的。士兵们就是打进来，也会先紧着咱们这儿，一时半刻不会动那边的心思。”</p>
哦，对，后宅。叶争流都快忘了城主府里还有这么个地方。</p>
后宅里都是些老弱妇孺，不知她们自己能否组织起来，不能就放着她们不管。</p>
然而叶争流乃是弟子中的最强战力。此时此刻，她必须留守瓶琅居，难免感到分.身乏术。</p>
她问道：“那边大概有多少人？”</p>
黄三娘凝神想了想：“快一千？”</p>
叶争流：“……”</p>
叶争流当场卡了一下，不由失声问道：“怎么这么多？”</p>
要知道，后宅可是没有侍卫的啊。</p>
整个前院，算上将近一百个弟子、每个院子配套的下人、侍卫、还有厨房、马厩、浣衣防等配置，恐怕都不到这个数。</p>
解凤惜怎么搞的，一千个，他开后宫呢？</p>
黄三娘一提起这事，显然也觉头痛。</p>
她倒不是觉得这个人数太吓人，而是为了每个月都要单给她们列一笔开销。</p>
“这是算上了后宅里大小厨房、制衣院、还有浣衣房所有人的数量。城主……我是说，师父他名义上的姬妾只有三百多。”</p>
叶争流：“……”</p>
不，你等等，三百多这个数目也很惊人了。</p>
放在有些朝代，皇帝的后宫都不至于人数这么多。</p>
她忍不住吐槽道：“这是要从大年初一到第二年的三十，排好序号，一天一个吗？”</p>
黄三娘看了看叶争流，显然未料到她竟然会有如此惊人之语，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p>
“那倒不至于，其实师父一般也不往后面去。她们大多是师父任城主这五年以来，各家送上的礼物——每年三节两寿，除了本城的几位豪户之外，另外两城的城主和大户也都会送上歌伎美人……”</p>
每家送上几个，每年送上几次，如此累积五年，致使解凤惜的后院数目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总和。</p>
而这些歌伎们攒了些钱后，也会找人牙买两个小丫头伺候，这就让解凤惜的后宅像是滚雪球一样，一步一步壮大成今天这个数目。</p>
解凤惜收下这些歌伎后，虽然平时极少光顾后院，却也并未让她们待客，更没有把她们再往外转赠，就让她们那么住着。</p>
让黄三娘看来，叶争流继任城主倒还有个优点：美少年不如漂亮的歌伎那么好找，旁人送起礼来，数目也不会那么豪气。</p>
同样质量的男宠，叶争流要是不主动搜集，光凭别人来送，五年内想要找齐三百个，还是有些难度的。</p>
黄三娘掐指一算，觉得以叶师妹平日的品格，至少在一年之内，后院最多也就再添十个八个男宠。</p>
那还挺省钱的。</p>
换而言之，她至少不用给新任城主的后院单独列一笔厚账了。</p>
想到此处，黄三娘默默地松了口气。</p>
……</p>
经黄三娘提醒，叶争流才恍然想起，在这个时代，家伎不但是士人们交往时常常互赠的礼物，而且还是招待朋友时公用的玩物。</p>
几乎每个世家都会养着那么一批家伎，用来招待宾客、大摆排场。</p>
曾经有的主人家命家伎劝酒，如果宾客不肯喝，便当场把那家伎拖出去杀了。</p>
有些宾客心软，为此每次都喝到酩酊大醉。还有些宾客心肠极硬，一场酒宴下来，侍奉他的伎人要死上十几个*。</p>
比起“人”这个概念来，她们更像是一批漂亮的物件。</p>
叶争流忍不住皱起眉头。</p>
而黄三娘说到这里，则下意识叹了口气。</p>
她面带忧色地提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这几年流民四起，奴仆的价格是越来越便宜了……”</p>
流民多，人命就贱。人命贱，奴隶就越来越不值钱。</p>
不值钱的奴隶和流民被一碗粥水轻易收拢，编成“大军”，由军队驱赶着冲击边关和坞堡，期间波及到百姓的村落，流民便又增加。</p>
许多郡王、牧守、小国号称自己有数十万大军，这些军队的编制，多半都是这些流民。</p>
这套逻辑环环相扣，简直形成了一个死结。</p>
叶争流自己就是流民出身，自然也关注过这个问题。</p>
“慢慢来吧，先从三城开始。”叶争流轻声道，声音不重，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很坚定。</p>
黄三娘闻言，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她，先是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又忍不住笑了笑。</p>
她总感觉自己是听错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叶师妹的语气里，竟然是有揽如此重担于肩的意思。</p>
“至于师父的那批后院……”</p>
叶争流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p>
“城中的首要改造目标肯定不在她们身上，但在我的预想之中，随着工业的提升和配套，妇女必然会得到大量的就业机会，到时候先分一批名额给她们……”</p>
说到这里，叶争流的语气转为玩笑的口吻：“这样，三娘你也不用总惦记着她们每年要花多少钱。”</p>
妇女就业机会都是后话了，如今还是要看回眼前。</p>
弟子们已经在院外叠好京观。他们撤回院内，紧闭大门，并且自发地寻找东西堵住院门。叶争流看了一眼，顿觉欣慰。</p>
另一队弟子已经翻出死者身上的防御兵器，叶争流叫他们上来一人领了一把，又给能够射箭开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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