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放我走，她像是在等待我自己替自己作出决定，而正是这样才让我厌恶。
这时候真希望她能叫人把我绑走，反倒是省了我纠结的时间。
小翠把目光放在太后身上，说：“太后娘娘，您的人也在秘密找您。您还是快些回去吧，要不然等有人发现异常起了疑心，到时候后宫大乱，危及江山社稷，谁也做不了这个主。”
太后对现实做了妥协，依旧是事不关己，以凉薄口吻说：“我回去。”
小翠松了一口气，对我说：“娘娘，您呢？难道你真的不管我和灵儿吗？灵儿她好可怜，你又不是不知道，地牢哪里是人待的地方，终年不见阳光，地上都是蟑螂蚂蚁，灵儿她还小，呆在那里一定很害怕。她要是做了鬼，一定会来找你。”
小翠声情并茂地描绘着人间地狱。我的确是没这个狠心把人家的安慰置之不顾。
灵儿是被我拉进去的，她如果死了，那债是算在我头上。
我……
我看向她，心陷入困难的抉择中。
我答应回去以后小翠当场喜形于色，立刻去找了辆马车，让我们收拾东西走。
我和她的行李本来就没有多少，总共还装不满一个包袱。
这么点东西我却整了很长时间，我发现自己是在拖延时间，多摸摸西摸摸，像没了方向感的蚂蚁到处乱爬。而我这样做是为了和她多呆一会儿。
她站在我身边，我不敢看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敢看我。
我本就不是大胆的人，此刻的懦弱也是人之常情。
“走吧。”我对她说。
她略楞住，说：“好。”
等我们回到宫里，这场我们假装不知道的游戏就会结束，场面也会变得不可收拾。
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我把怀中的包裹抱的死紧。
我们下楼的时候，小翠正倚在老板娘的柜台前和她聊的风生水起。
老板娘捂着嘴巴咯咯咯的笑声始终没有停下来过，笑得激动起来的时候更会花枝乱颤。
“小翠，我们可以走了。”我想我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信任她，对她存了芥蒂。
她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迈着小碎步来到我身边。
从没有在老板娘脸上见到那么快乐的表情，胸口多了一支百合花形状的胸针。
她扶着胸针说：“我和小翠一拍即合，被她说动决定入教，以后这里就做百合教的分支，如果到时候你们还想私奔可以来我这里。”她挥动手中的红手绢，朝我们道别。
坐在马车里，我们两人的嘴巴都被针封住了，相对无言，只是觉得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有太多话要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就放弃了。
“皇后，你为什么想要带我出宫？”她的声音把我走丢的灵魂带了回来。
我说：“我看到你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忍不住同情你。”
她说：“所以你只是同情我？”
“当然。我就算想对你有别的感情我也不敢啊，我怎么会忘记你的身份呢，你是太后啊，而且从伦理上来说，你是我的婆婆。我怎么可以忘记呢。”最后一句话我是对自己说的。
她把头扭向一边，似乎不愿意看到我，说：“我……哀家不需要你的同情，皇后，你尽管收起你没有必要的感情。”
“回到皇宫，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我开口问。
她说：“这件事情，哀家自身也有责任，不会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是这样啊。”这对话真的太没意义了，说了就等于白说。
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人总要说出违心的话来呢。
我看着马车穿过宫门，也看着那刀枪不入的宫门慢慢关上，当它隔断了外面的世界的刹那，我渴望抛下现在的所有飞奔而去。
现实是这样的，我还是规规矩矩坐在马车里，直到那车把我们带到深宫之中。
“娘娘，我们到了。”小翠停下马车而后对我说。
我站起身，说：“太后，需要你在马车里多做片刻，等过会儿我叫小翠把车开到你的寝宫里。”
她闭目养神不理睬我。
我下马车的时候小翠伸出手要扶我，我甩开她的手。
她委屈地说：“娘娘，你现在不把小翠当自己人了？”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我对她说。
马车前面一排人列次站开，最中间的是我从没见过的老宫女，大概是四五十的年纪，头发花白，身体却依旧硬朗，站立的时候挺直腰杆，如同一颗不倒的苍松。
她站在那里不用开口说话就能让人颤抖，她的身上有一种叫人害怕的力量。
站在她身边的人是香姨还有水镜，都是太后身边的人，从她们的表情上看出来，她们都对这个老宫女存着忌惮心理。
“皇后，您出去一趟也累了，应该尽早歇息。”老宫女开口说话，那命令的语气比香姨更强势。不需要我去用力分辨，用眼睛看都能看到她对我的蔑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太皇太后的人。”身边的小翠低着头，但是声音是从她地方传来的。
“太皇太后？”我以为这个传说中的角色应该早就没出场戏份了，怎么突然就冒出来吓人？
“皇后，你刚入宫不久，生性粗野，不懂得宫里的规矩，老身不怪你。但是日后还这样不知轻重，别怪老身不客气。”她眉毛竖起，目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结成冰块。
在对比之下，我才明白太后原来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她只是严厉，刀子嘴豆腐心，在她无法亲近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皇后！”老宫女加重语气。
“本宫现在就回宫。你们都散了吧。”说真话，我真的被吓到了。
我和小翠像无关紧要的两个小配角在适当的时候退场，我们没走出几步，听见那老宫女用更加冰冷的口吻说：“太后你也应该下车，随老身回宫。”
太后？
我急忙往前赶几步，走到门边，躲在后面张望。
一颗脑袋在我后面张望，说：“娘娘，你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万一被发现……”
“小翠，你好像很怕那个老宫女？”
小翠捂住脸，说：“我斗不过她的。”
“你还配跟我说你是宫斗第一人，真丢你主子我的脸。”我对她说。
小翠眼中的泪珠在打滚：“娘娘，你终于肯要我了！我还以为你……”
“你那么没用我要你干嘛！”
“娘娘，她没来宫里的时候我的确是无敌状态，但是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她修炼到这个岁数非妖即怪，我一个小丫头怎么斗得过她呢。”小翠低下头，两食指对戳，戳，戳，“不过娘娘你放心，等我再过个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