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过脖子,“你怎么不说?”
楚文隽看着她折好的传单,继而视线上挪,挪到她的脸上。他倏尔垂下长睫,遮掩住眼里涌出来的情绪,问她:“你闻它做什么?”
许耐耐悻悻地挠了挠下巴,似是羞以启齿:“我喜欢传单的油墨味。”
我喜欢传单的油墨味。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逝在风里。
又仿佛从遥远的记忆里再度萦绕而至。眼里情绪急速翻滚,他克制着声音,“这样……”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事?”许耐耐还记得他未说完的话。
楚文隽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的目光缓缓地在她身上逡巡。这是他从认识她以后,他第一次仔细地看她。
虽然他们见过许多次了,这却是他第一次正视她。
她微微困惑地与他四目相接,面颊浸着暖暖的霞光,清亮的瞳仁里只有他的映影。
他面上一派平和,内心里却翻天倒海,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沉沉的疼痛,他紧绷着下颌,吐字艰难:“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下周比赛加油。”
准备好的话无法脱出口,疼痛将那些话镇压下去。
他一向温和轻淡,此刻却有些几不可查的晦暗深沉。许耐耐明显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她呐呐,“你没事吧?”
“没事。”他牵了牵唇角,又变成她所熟悉的模样。
她没多想,只道:“谢谢你啊,我会加油的。”
此后两人再次保持之前的沉默。他送她回到小区,一路无话。楚文隽看着她进入小区大门,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眼眶里。
他没有离开,沉静地站在原地,仿若成了一具雕塑。
有人给他打了电话,过了好久他才机械地接了电话。
“文隽,怎么样,成功了没有?”少女满含期待的声音娇娇脆脆地灌入耳中。
他怔忪着,没有出声。
“喂?文隽?”
“阿馨。”
“嗯?”
“你喜欢传单的油墨味吗?”他的声音沉低沉,每个字都很模糊,一出口便融进散尽热气的空气里。
“什么?”
眼中涣散倏然退去,他说:“没什么。”
“哎呀,你到底成功了没有?”许馨的声音里隐隐掺杂着些许不耐。
“没有,先挂了。”他一说完就掐断了通话。
电话那头的许馨瞪圆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已经结束的通话。
这是怎么回事。从前他从不会像刚才那样直接就掐断她的电话。
她立即又把把电话打了过去。
没有人接。
心里渐渐地生出一种不安。他不会不接她的电话的。以前楚文隽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的,无论她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就连她让他选文科,他都未曾拒绝过。现在他竟然不仅挂了她电话,还不接她的电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一种长期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的事物正在超出掌控的恐慌感。
电话打不通,她就发短信,一条一条的短信轰炸过去,她就不信他还真的不理她。
果然,不一会儿,楚文隽回她短信了。他说,他现在有事。
所以说,是因为有事他才挂她电话的,所以说,是因为有事他才不接她电话的。
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恐慌感被他的回复一一打消,她绷在脑子里的弦松懈下来。转瞬之间,她又想到他挂电话之前说他没有成功。
怎么还没有成功?以他的能力还追不上许耐耐?心底被焦灼占据填满,她等不下去了。只要他追到许耐耐,让许耐耐喜欢上他,许耐耐就不会跟自己抢秦刺了。一早她是这么想的,可是这都多久了,楚文隽怎么这么慢?向来都知道他做事和他的性格一样不急不躁,甚至温吞过甚,所以她才催过他好几次。
耐心慢慢抽离,她又不能过分要求他,只能让他尽可能得快。
她狠狠地捏着手机,随后把手机放下,出房吃饭。
还没到餐桌,她远远地听见许母和许父商量什么时候去看许耐耐,她皱了皱眉。许耐耐离开之前曾对他们说过,没什么事就不要经常去她那里。许馨只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割腕把自己给割傻了,不仅要搬出许家,还这样与许家疏离,明面上只是搬出去住,暗地里却更像要与许家断绝关系。
“再过一段时间吧。”许父说。许母叹气,猛然发现了站在一侧的许馨。她神情微滞。方才她和丈夫说的话馨馨都听到了吧。现在她和丈夫有意不再馨馨面前提耐耐,就是怕这孩子又伤心难过。
耐耐从医院回来之后,馨馨悄悄地吞了安眠药,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她不敢再想下去。馨馨醒来后,说她不能让耐耐搬出去,都是因为她的存在耐耐才要搬出去的,她不在了,耐耐就不会走了,所以她选择了吞安眠药,让爸妈和耐耐都不再为难。
好不容易才劝好馨馨,他们不能再刺激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