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孩蜷缩脖子,发出低低的梦呓,昏迷中半睁开眼,他张嘴就要咬下去,头顶轻轻压下一只手掌。
“别动。”手掌在他发间安抚性地轻揉。他身体登时僵硬,如机器人般一寸一寸地抬眸。
她在睡觉,但她仍然在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
记忆中有人也会这么温柔地摸他的脑袋。他歪歪头,眼神渐渐变得空茫起来,然后慢慢地重新把脸颊贴到她怀里。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日早晨,许耐耐捏捏酸疼的脖颈。她居然就这么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小男孩还没醒,他还贴在她怀中。她探探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他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轻浅,苍白的面色也消退了几分。
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但她因为在沙发里卧了一晚上,浑身不得劲,就懒得去做早餐。
在冰箱旁看到麻辣味的泡面,她的食欲被挑起,当即烧水泡面。
还没开吃,她就看到小男孩醒了过来。她急急放下泡面,蹲到小男孩跟前,“你醒了。”
又记起昨日被他咬过,她迅速后退,隔着远距离观察他。
但他今日没了昨日的防备警惕,整个人都柔化了许多。她不明所以,问他:“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盯她,一眨不眨。
“你叫什么?”她换了个问题。
他不答。
“你怎么会在小区外面?跟爸爸妈妈走丢了吗?”
依然沉默。
“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家住哪儿?”
还是沉默。
许耐耐:“……”
不会是个聋子吧……
她咳了一声,指他的耳朵,用嘴型问:“听不见?”
接下来的雷鸣解答了她的疑问。忽然一声雷响,小男孩身体一颤,明显是被倏然出现的雷声吓到了。
她若有所思地挠挠下巴,不是聋子,那么……是哑巴?
“不会说话?”她又指他的嘴。他定定地望她的眼睛,长睫扑闪。看来就是不会说话了。
她惋惜不已,这么漂亮一小孩儿,居然不会说话。
从他的腹部传来轻响,许耐耐啊了声,“你饿了?”她正要给他找吃的,旁边泡面的香气就萦绕到了鼻端。她端起泡面,说:“这个,吃吗?”
他垂下眼帘,眼光掠过冒着热气的泡面。
许耐耐以为他是要吃了,于是叉起两根面喂到他嘴边。他不张嘴,只看她。
不吃吗?许耐耐将要收回叉子,却见他缓缓启唇,将面咬了进去。起先,他咀嚼得很慢,如放慢了倍速在细嚼慢咽,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而后,他咀嚼得越来越快,她给他喂到速度赶不上他吃的速度。
看到他辣红的嘴唇,许耐耐终于意识到她犯了什么错误。给刚生过病的人吃麻辣泡面,也只有她能做的出来!
她搁下泡面,说:“不能吃这个了。”
他眼巴巴地张着嘴。许耐耐忙不迭地倒了热水过来,“喝水。”
乖乖地喝完水,他瞥向剩下的泡面。许耐耐立马去拿了两片面包,说:“吃这个。”
又如最开始吃泡面一样,他又是试探性地缓慢地咀嚼,随后速度才变正常。消灭一片面包,他不再张嘴。
许耐耐抠出药片,轻轻道:“来,把药吃了。”
他紧闭嘴唇。
跟她一样不爱吃药。她笑了笑,温柔地揉揉他的发顶,“乖,吃药了病才会好。”
他双目失神,静望她半晌,终于把药吃了进去。擦干净他的嘴角,她拿出纸笔,说:“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记得不?记得的话,写下来。”
他又不吭声了。
“那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不?”
仍旧无果。
许耐耐泄气,等爸爸回来后,让爸爸帮他找他的爸爸妈妈吧。
“你休息。”她掖好毯子,坐到桌子前写周末作业。
男孩并没有休息,而是侧卧着,双眼定在埋头苦干作业的许耐耐身上。
时值梅雨季节,长江中下游地区已已经在雨水里泡了将近半个多月。所以下午雨势一停,浅浅的云层里透射出几缕阳光后,许耐耐简直喜不自禁。
她马不停蹄地拿出家里晾着的衣服,踮起脚在阳台上一件一件地往上晾。
稀薄透明的光芒穿过她的裙子,透析进男孩眼瞳里,他似乎被光扎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捂眼,等适应光线之后,他裂开指缝,从缝隙里看她。
她像被光晕笼罩,整个轮廓都在发光。
直到傍晚,许爸也还没回来。许耐耐给他打电话,许爸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歉意,“耐耐,爸爸今天回不去了。”
许耐耐眉梢往下垮,语气却很轻松,“嗯,爸爸你忙,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保姆的事……”
“保姆先不着急,等你回来再找吧,我一个人能行的。”之前没有保姆她也能自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