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估计还是满脸的泪水, 混着脸上的妆,肯定很吓人。
她笑着道谢, 拿起湿巾擦了擦脸。
虽说在热情奔放的西方国家待了那么多年,但她骨子里还是个拘谨含蓄的华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羞赧。
老太太似乎是看出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和她开玩笑:“不用觉得害羞,我丈夫拿奖的那年,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他加入了诺奖基金会,我每年这个时候有空也会过来。”
张蔓笑着回了她几句,也知道,老太太这是在安慰她。
刚刚那一刻实在是有点尴尬,他在台上发着光,她就在底下捂着嘴大哭,大概全世界在看颁奖典礼直播的观众都能看到她的狼狈模样。
其实今天获诺奖的人不少,和她一样在台下看颁奖典礼的家属也有很多,在这种肃穆氛围下,难免心怀感慨,大多数都落了泪。
但这种场合,就算是落泪也是矜持合情理的,像她这么狼狈窘迫的确实没几个。
喝了点酒,困意一下就上头了,其实张蔓酒量不算差,但昨晚上熬到半夜才睡,这会儿确实困得不行了。
她勉强又吃了点东西,又去洗手间洗了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李惟已经入座了。
张蔓站在入口,往那边看,看他和邻座的一位科学家攀谈。
男人穿着妥帖笔挺的黑色西服,线条流畅的侧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精致又硬朗,五官比例甚至比他旁边那个深目高鼻的丹麦科学家还要好看很多。他的长相和十几年前真的没有太多变化,无非是个子高了些,脸上更有棱角了些。
某一个瞬间,让她觉得他似乎还是十几年前,那个在路口转身看她,牵着她手的少年。
他们真的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啊。
世间的感情,都是会随着时间沉淀的,但对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看他,心脏都会怦怦直跳。
张蔓按了按胸口乱撞的小鹿,回到座位上,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蹭了蹭。
“蔓蔓,怎么了,困了吗?我们可以先回去的。”
她又拿脑袋蹭蹭他肩膀:“老公,我没事,我靠着你眯一会儿,你先吃点东西,今天从早上忙到现在,你也没吃多少。”
她说着,打了个呵欠。
男人笑着摇摇头,顺势搂了搂她的腰。
“所以说昨天晚上为什么那么晚都不睡。”
昨天是颁奖典礼前一天,基金委这边、还有学校科研组都有很多事情和程序要商量,一般他工作的时候她都不会参与,但昨天实在太奇怪。
从早上睁眼她就开始盯着他,步步紧跟,寸步不离,还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不能离开她的视线超过三分钟,去洗手间不能锁门,洗澡不能用浴缸,不能碰任何尖锐的东西。
他这次竟然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又犟不过她,只能照着做。
到了晚上更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时差调过来了,到睡觉的时间了,她就是不睡,死活要坐在床头看着他,后来过了十二点,整个人像是突然松了根弦,那种轻松和愉悦明晃晃写在脸上。
她喝了好几杯酒,兴奋地在酒店套间里又唱又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的时候崩溃地骂他,骂什么倒听不清楚;笑得时候就非要搂着他亲他,一边亲,一边又稀里糊涂地感谢他,也不知道在感谢什么。
他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又有了,当年她怀晨晨那会儿就是这样,情绪难测,还动不动就冲他发脾气。
他想抱她去睡觉,她还不让,非要拉着他在客厅里跳华尔兹,当然,两人跳着跳着,最后还是跳到床上去了。
然后就在颁奖典礼前一天,折腾到半夜两点多才睡。
张蔓撅了撅嘴,没回答。
他当然不知道她昨天为什么这么焦虑。
前世,他在颁奖典礼的前一天割腕自杀了,就是昨天。
她能不焦虑吗?应该说她这一整年,都处在焦虑状态,她自己就是精神科的医生,也调节不过来。
就算心里知道,他的病已经好了,而且所有的轨迹都改变了,他不可能再重蹈覆辙。可只要一想到前世,一想到他躺在血红血红的浴缸里,她就焦虑得恨不得拿绳子绑他一整天。
张蔓挽了男人的手,声音很低:“你上台前,我跟晨晨视频了,她跟我妈还有徐叔叔他们一起等直播呢,估计一会儿要打电话过来,你注意接啊,她都好几天没跟爸爸说过话了。”
她说着,眼皮越来越重,可能是靠在他肩膀上实在□□逸,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