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又把钱转给小平,交待她去买几根冰棍回来,大赢家要请客。
还交待小平:“别买什哈根达斯啊,就买那个娃娃头。”
不然她赢的钱不够。
等葛苇顺利的拍完一场戏,小平正好回来,拎着两袋娃娃头。
葛苇问她:“姐赢的钱够买几根?”
小平说:“三根。”
葛苇说:“不!”
小平说:“苇姐,娃娃头涨价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其他请演员和工作人员的娃娃头,是葛苇己贴的钱。
她拿着己赢的钱买的三根,一根给了顾晓池,还把己的一根也递给顾晓池:“帮姐拿着。”
剩的最后一根,拿着往陈导的方向走:“这给您。”
陈导一愣:“我不吃这些年轻人的玩意。”
陈导不是跟年轻人打成一片的那种导演,因为特严肃,大家都敬她,也怕她。
陈导每天来得早,走得也早,聚餐什的也不参加。
这好像也是陈导跟大家之间的一种默契,她一在,大家都跟小学生见了教导主任似的,放不开。
不过有时候葛苇看着陈导的背影,觉得也挺孤独的。
这会见陈导不接,她还是笑嘻嘻的往前凑:“您试试嘛,挺好吃的。”
陈导犹豫了一,接了。
葛苇这才轻声说:“陈导,之前我要开发布会的时候,您没拦我,也不要我赔钱,我……谢谢您。”
“之后您的戏,只要用的上我的,您招呼一声,我不要片酬,都接。”
陈导罕见的脸红了:“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艺术。”
“演赤诚眼神的人,不坏到哪里去。”
葛苇笑嘻嘻的走开了。
陈导举着娃娃头,舔了一,脸上的表情有点愣。
像是意外觉得还挺好吃的。
葛苇远远看着,一脸严肃的陈导举着个娃娃头在那慢慢舔,怎看怎格格不入。
就还挺爱的。
葛苇又笑了。
她走回顾晓池的身边,韩菁和小平拿着她请的娃娃头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葛苇翻了个白眼:“恋爱的酸臭味。”
顾晓池笑。
葛苇从顾晓池手里接过她的那根娃娃头。这会天气热,在她跟陈导说话的期间,娃娃头都有点化了。
葛苇撕开包装赶紧开始吃。
她吃什都显得色气满满,因为不喜欢直接咬,而是舔。
上次吃绿头是,这次吃娃娃头也是。嘴唇微张着,看得到尖,都被冰棍冰着,嘴唇也冻得红润,尖也冻得红润。
加上嘴唇微妙的开合弧度,像是吮在人的心上。
让人心痒得都揪了起来。
顾晓池看着葛苇吃娃娃头,葛苇一边舔,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
乔羽找到了她的幸福,横亘在己和顾晓池之间、曾觉得不逾越的大障碍,忽然消失了。
但葛苇和顾晓池,两人都小心翼翼。
两个被葛苇这段沉重过往伤怕了的人,像是被突如其来的
由砸得有点晕,都还有点不敢相信。
像在跳舞,一个进一点,另一个就退一点。
离得近,又隔着那点难以言说的距离,而就是那一点点的距离,始终还没有消失。
两人像是都怕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倒不像韩菁和小平,爽爽快快,轰轰烈烈。
葛苇正想着,忽然觉得眼前有什影子晃了晃。
她抬眼,发现是顾晓池伸手过来。
葛苇这部戏里演的侠女,始终有两缕碎发垂在额前,很飒。
顾晓池伸手过来,是帮她撩起一边,再是另一边,都别在耳后。
说:“小心沾到了。”
手指修长,带着年轻人身体的热度,滚烫的,不小心在葛苇的耳廓上碰了一。
像是也烫在葛苇的心里,整个人的魂都跟着一抖。
顾晓池离她这样近,手里举着一根跟她样的娃娃头,做什都认真,连吃娃娃头都认真。
帮她撩完头发以后,头重新低,一小一小的咬。
睫毛垂着。
娃娃头的帽子不见了。
半边眼睛不见了。
多残酷的一幕啊,葛苇却笑得特开心。
她叫她:“顾晓池。”
顾晓池低头吃着,也没抬头看葛苇,轻轻“嗯”了一声。
葛苇没再说话了。
顾晓池也什都没问。
空调的风向好像突然变了,她这边忽然吹来一阵凉风,让人浑身舒爽。
葛苇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像跳舞,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却也有不用说话就懂的默契。
至于那一点距离,怕什呢,总有打破的一天。
她都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耐心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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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苇是最后杀青的,拍完最后一场戏,剧组的人上来献花,拍杀青照。
花是几个副导,亲用心挑的,特别大一捧,他被葛苇的演技给震了,送花都送都真心实意。
好演员跟有些所谓演员之间,真是有壁垒的。
那束花太大,特沉,葛苇一个人抱着都显得吃力,一边看着摄影师的镜头妩媚笑着,嘴里一边叨咕:“赶紧拍,姐抱不起了!”
围观她拍照的人都在一边笑。
葛苇本来看着镜头的,此时往人群里瞟了一眼,眉飞色舞的。
顾晓池也站在那堆人里,对着葛苇笑。
葛苇的眼神一瞟过来,就落在她的眼睛里,二人微妙的对视一眼。
葛苇的眼神又像水一样,流过所有的人,飘走。
不着痕迹。
两人的心里,都在回味刚才那一眼的对视。
葛苇忽然有点懂了“一眼万年”这个词,又在心里骂己的这个感慨真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