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不管在哪里，总是有数不尽的好吃的投喂她，但老狐狸自己吃东西总是很少很清淡。
刚吃饱饭不久，江晚灵端着一碗水果，站在窗边边吃边往外看。
昨日还灰蒙蒙的天，今日阳光正好，隔着玻璃照在脸上，暖扑扑的。
晒了没几分钟，她又跳起来，搁下碗跑上楼。
关山月看她的小背影消失在楼梯，不多时手里又拿着什么蹦跳了下来，还自顾自的往脸上拍着什么。
等她走近，他瞥看一眼，是防晒霜。
好笑的摇摇头，继续看手里的书页。
小鞠走过来，伏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什么，关山月听闻微点点头。
“天气好，你不如去院子里走走？”
江晚灵早就有此心思，吃完最后一口水果，放下碗，笑眯眯的就要往院子里去。
“穿上外套，多大了，这还要人提醒。”
朝沙发上的男人吐吐舌，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外套披上，就去了院子里。
穿着毛绒绒的全包厚拖鞋，踩了几下堆积的雪，又怕湿了边，便作罢了。小竹林附近，远远的看到一个扎小辫子的小姑娘，带着可爱的手套，蹲在地上玩着雪。
江晚灵饶有兴趣的走过去，小女孩儿看见她，有点胆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好呀，你在堆雪人吗？”
小女孩儿怯生生的点点头，手下一个圆圆的雪团，身边也没什么工具。
“你是谁家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犹豫了会儿，女孩儿唯唯开口，“欣欣。”
“欣欣呀？嗯……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找个工具，我们一起堆个大一点的雪人好不好？”
许是看她也不像什么坏人，欣欣虽还是没什么言语，却也点头答应。
江晚灵跑回屋里想问佣人讨要两个小铲子之类的工具，刚进门就看到小鞠端着一个托盘静立在沙发旁，关山月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东西正往嘴边送，看她进来，两个人都是一愣。
“关爸，你在喝药吗？你不舒服？”
“没什么，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个工具，你到底怎么了？”
江晚灵凑近到他身边，嗅嗅，黑乎乎的中药难闻的很。伸手探探他的额头，也探探自己的。
“不发烧，你是哪里不舒服？”
再等下去就要凉了，既然已经看到他也就不再避讳，端着碗一饮而尽，酸苦味让他不禁微蹙起眉。
江晚灵忙起身给他倒杯水，又想给他找点什么吃，中和下嘴里的苦味。
“别忙活了，习惯了。”
江晚灵定定看着他，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让自己揪心。
“为什么吃药，是不能告诉我吗？”
“你无需知道。”
这话听着让人受伤，她无需知道……是不够资格吗……
关山月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拉过她揽在怀里。
“你这丫头，总爱胡思乱想，不是有什么病，算是一点补药罢了。”
补药……她才不信……补药干嘛要背着她吃……
难道是……
补那方面？？？
他这持久度是靠药补出来的？
小丫头弹跳起身，上下打量他一下。关山月的疑惑仅叁秒，就又从她憋坏的表情里明白她又在想什么了，气的嘴角抽抽。
“不是你想的那种……”
听关山月这么一说，小鞠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赶紧管理好表情，咬紧牙抿紧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没事没事……不管你多长时间，我都会理解你的，你也年龄大了嘛……药喝多了伤身，还是不要喝了……”
江晚灵小声嘀咕，以为能瞒过小鞠的听力，其实一字不落的都落到人家耳中，小鞠脸都憋红了。
“你这丫头……”
听关山月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眼也有冒火的趋势，她赶紧蹦远。
“我去找工具啦！”一溜烟儿跑开。
看着小丫头迅速溜到隔厅，他无奈又无语，只默念‘不生气，不计较，自己找的罪自己受……’
不等他气完，小姑娘又折返，顺着边框露出一个脑袋。
“爸比，都说以形补形，要不晚上我给你炖猪腰汤喝？”
“你……！”
小脑袋迅速抽离消失……
“很好笑吗？”
听着关山月恶声恶气的质问，小鞠脸板的更严肃了，眼观鼻，鼻观心，迅速摇了摇头。
“哼。”
他明明没敢笑……一遇上江晚灵的事他就是出气筒……
关山月搁下汤药碗起身上了楼，小鞠余光看他消失在梯道上憋着的大气才轻呼出。
书房的纱帘拉着一半，阳光跟着洒了一半进来，在地板上划上一个直直的界线。关山月正看着摊平的文件，院中一阵笑闹声传到耳中。
走到窗前看看，他的小姑娘跟一个羊角辫女孩儿正在院中跳房子。
几个佣人站在一旁看着，有些紧张。
庭院打扫平整，无雪的一大块地方，被白色的粗线条涂出一个个框框，江晚灵正在上面跳着，长卷发在身后一晃一晃反着柔光，羊角辫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开心的像一般大的孩子。
这传承了几辈子的老宅……就这样被她胡搞瞎搞的……
“好玩儿吧欣欣~这叫跳房子，我小时候经常玩儿的，还有丢沙包，丢手绢儿，你们现在不玩儿了吧。”
羊角辫儿的声音小了些，他有点听不清，隔着距离看江晚灵额发有点湿，沾在额上，刚想下去叫她进屋歇会儿，就看到小东西大衣纽扣一开，准备把大衣脱了。
关山月额角突突的跳，身体比脑子动的更快，叁步并两步没反应过来的工夫，自己都站她面前了。
江晚灵两手抓着衣边，看关山月阴沉着一张脸，站在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
“这么冷你怎么这么出来了？”
“你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跳……房子……”
小羊角辫儿第一次见关山月，看他黑脸的样子，想起大人平时的警告，怕的扁起嘴就想哭，被旁边的佣人抓进怀里捂住嘴。
“大公子，这是我孙女……叨扰了您，莫怪罪……”
老阿姨直鞠躬道歉，她这个年纪经常想孩子，如果周末轮不到她休班，通常家里会送来呆半天，没想到这次正巧赶上大公子回来了……还跟着少奶奶胡闹……
关山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两步迈到江晚灵跟前，手上带着气劲儿拢紧她的衣襟，把她抓进了屋。
玩了一头汗，大冷的天就在外面脱衣服，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确实是玩儿热了，江晚灵扯开外套想透透气，没成想落到关山月眼里，让他这么生气。
小东西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像小鸡仔儿一样被提溜进屋，丢上沙发。
怯怯的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老狐狸，瞄瞄四下无人，江晚灵贴着他战战兢兢起身，又跳开一步，原地小跑起来。
关山月眉毛狠狠拧着，这丫头干嘛呢，不是鬼上身了吧……
“瞎蹦跶什么？”
“我在给你热菜……”
“……”
…………………………
反应过来的时候老狐狸俊脸一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狐狸已经把关山月的脾气摸的差不多了，既然惹生气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先哄了再说，还得策略的哄，争取叁秒钟结束战斗。省的闹了别扭，互相不瞅不睬的，自己又惦念的很……
“别蹦跶了，疯的一身汗。休息会儿，等汗解了，然后去洗澡。”
江晚灵忙顺从的点点头，讨好的抱上男人的胳膊。
“不生气啦？”
“哼，依着气非得气死不可。”
老狐狸傲娇起来可爱的很，江晚灵笑眯眯的直蹭他。
“明天去祖母那边过节。”
“啊……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我都备好了。”
小狐狸挂在他手臂上，关山月抬起另一只手理理她汗湿的头发，垂眸看着她。
正月十五，天官赐福，赐了个她。
好像冬天，也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