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暗住在胡桐街。
是一栋老房子,街坊邻居都是他爷爷那一辈的人,他把摩托车停进车库里,跟下楼倒垃圾的老大爷老大妈打了招呼以后,几步上了二楼。
房子是叁居室,空间很大,除了阴天有些泛潮以外,这套房再没有其他缺点。
他去爷爷的房间翻了会医书,随后关上门出来,在客厅沙发打了会单机游戏。
手机不停有消息进来,他退出游戏,点开99+消息的微信,不少都是来过诊所的女性,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饭。
这样的消息,他每天能收到几十条。
他滑到最新一条,是俱乐部里的一个女人,昨晚跟他打过半小时羽毛球。
【抱歉,我今天有事没去。】
这种事来或者不来全看自己心情,没必要跟他道歉。
沉暗知道,她只是想让他回复,哪怕一个字也好,但他偏偏一个字都没回。
对方显然有些不甘心,又问了句:【你回去了吗?我今晚加班,刚回来,还没吃饭,你吃了吗?】
沉暗翻了翻聊天记录,两个月前他刚入俱乐部时就加的,她每天都会发一两句消息,无非是【你今天打球好帅】、【哇,你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去打比赛了!】、【沉暗,你名字很好听哎。】
沉暗也就在最初对方打招呼时回了个【你好】,除此以外,他再没回复过。
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听说你是兽医,在哪个地方啊?我朋友的猫生病了,刚好问我有没有诊所可以介绍。】
沉暗发了地址后把手机界面关闭,他站到阳台,给植物浇水,靠在栏杆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有一盆花被太阳晒得干枯了,他挪进客厅时,脑子里无端想起中午在诊所门口看到的那个女生。
她穿成那样不热吗?
他微微挑眉,手里的洒水壶又往花盆里浇了不少水。
因为白天的插曲,他晚上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他在阳台看到了那个一身黑的女生,他拿着洒水壶往她头顶浇水。
闹钟响起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无比荒唐的梦,难得扯唇笑了。
早上七点,他提着早餐去了诊所,苗展鹏困得不行,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谭圆圆正在擦桌子拖地。
沉暗走到前台翻看昨晚的值班记录。
“暗哥,昨晚还有电话,叫我们去给他家牛接生……”谭圆圆边说边笑,“大鹏哥说的,我笑死了。”
看到沉暗面无表情,她又收了笑,轻咳一声说,“……一点都不好笑。”
今天上午有两个预约要来做绝育的,还有一个是来复查,沉暗翻完之后,进了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出来拍了拍苗展鹏的肩膀,“回去睡。”
“啊,抱歉。”苗展鹏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他揉了揉脸,“我就想着眯一会来着。”
“吃完早饭再走。”沉暗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豆浆包子,这才进了办公室。
谭圆圆等他走之后,才冲苗展鹏说,“暗哥今天好像不开心啊。”
“有吗?”苗展鹏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我感觉他今天挺开心的。”
谭圆圆诧异极了,“啊?”
她刚要问什么,看见门口的人,突然扯着嗓子冲办公室喊,“暗哥!她她她她又来了!”
苗展鹏看向门口。
一身黑的女生,远远地朝诊所的方向快步走来,她怀里抱着一只猫。
苗展鹏仔细看了眼,那只猫身上……很多血。
沉暗出来时,那个黑衣女生已经抱着猫到了门口,依旧戴着卫衣帽子,脸上罩着口罩和墨镜,低着头谁也不看,只紧紧抱着怀里的猫。
苗展鹏快速打开门,冲她问,“什么情况?跟我简单说一下。”
他想从她手里接过猫,却见她往后缩了缩。
恰好沉暗过来,他看了眼趴在女生怀里哀戚戚叫唤的猫,不是昨天那只,是一只布偶猫,身上多处出血,嘴里也有出血,涎水混着血水正往下滴落。
“是你的猫吗?”沉暗问。
谭圆圆也意识到什么,看向白梨说,“对啊,我记得你昨天带来的是小白猫。”
白梨说不出话,只是把猫往沉暗的跟前送了送,沉暗垂眸看了她片刻,冲苗展鹏说,“先给猫拍个片子做个检查。”
“好。”苗展鹏去拿了医用手套戴上,这才从白梨手里接过那只猫。
“哎,你身上都是血……”谭圆圆拿了湿纸巾递给女生,“你去洗手间洗一下吧?”
白梨低着头从她手里接过湿纸巾,很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你不是哑巴啊?!”谭圆圆非常震惊,说完有些抱歉地捂住嘴,“对不起啊,我以为你……”
非但不是哑巴。
声音还很好听,软软的,像她怀里那只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