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白眼狼</p>

    墨凌回来了，莫念便收拾了包袱搬离沈青鸾的东院，做回了她的小小影卫。</p>

    回到屋里，刚一放下包袱，苏嬷嬷拉着她前后左右的瞅。</p>

    莫念觉得好笑，“嬷嬷，你看什么？”</p>

    苏嬷嬷拉着她的手，不无忧虑关切，“沈爷对你的表现可满意？你有没有做什么惹爷生气的事情？”</p>

    莫念微愣。</p>

    惹爷生气的事情……</p>

    应该是有吧……</p>

    昨夜他推开她之后便没有再和她说过话，神色亦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凝，今早她起床后，如往常到了他房门口，却见到出府回来的墨统领，于是自觉收了包袱回来。</p>

    沈青鸾会生气，莫念多少能够理解，想他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别人将女人送上门，他又何曾对女子说过那话，昨夜竟有人不识好歹推拒了他，又怎能不气？</p>

    现在想来，自己就是一只白眼狼，沈青鸾对她的特别，她不是不懂，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但是，她有她自己的原则，还是那句话，主子的恩宠无人能够保证，她不愿亦不甘只做个以色事人的侍姬。</p>

    苏嬷嬷见莫念睁着眼怔怔的发呆，不由担心的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凤儿？”等她眨眨眼回了神，才又开口，“你别吓嬷嬷呀，难不成真有什么事儿？”</p>

    莫念展颜微笑，“嬷嬷，瞧您说的，难道您真觉得凤儿这么不济么？敢情您刚才是看我是否缺胳膊断腿了？您放心，我表现很好，沈爷也很满意，倒是您……”她皱眉，看她明显消瘦了一圈的身形，“嬷嬷，我不在的几天，您都没有好好吃饭么？您都瘦了。”</p>

    苏嬷嬷笑笑，“我哪里有瘦，不过吃的倒是少了点儿，天气一闷，就没了食欲。”</p>

    “那我跟厨房那边打声招呼，看能不能让她们给弄点开胃的菜色。”</p>

    苏嬷嬷拍拍她的手背，“凤儿，不用麻烦。”</p>

    “不行，您若是这样下去，身体会更撑不住，您看您脸色多不好，青白青白的。”</p>

    苏嬷嬷咬着牙，硬是没忍住，低下头以袖掩口咳嗽出声，越来越重，越来越剧烈，直咳得脸色由青白转成红润。</p>

    莫念在一旁轻轻顺着她的背，看她咳得那么凶，也急了，“嬷嬷，我给您找个大夫看看。”苏嬷嬷拉住她的手腕，“不碍事，上了年纪，有些毛病是正常的。”</p>

    莫念急红了眼，鼻头发酸，“您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正常。”</p>

    苏嬷嬷摸摸她的头，“乖，凤儿别急，嬷嬷真没有什么事，前阵子不也请了大夫看，看来看去说的都是心思郁结，你也知道，这是老毛病了，吃什么药都不会好。”</p>

    莫念皱眉，甚是不赞同，搀着她到桌前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嬷嬷，您既然知道您这是心病，为何不肯听大夫的话卸下心头重担安心颐养，您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说么？”</p>

    苏嬷嬷看着她，“傻孩子，嬷嬷能有什么事，嬷嬷能够看着你平安长大，自然就没有什么遗憾了。”</p>

    有些痛，只要她一个人背负就够了，她的乖凤儿，只要平安快乐的活着就够了。</p>

    莫念莫名红了眼眶，她看她的眼神明明那么悲痛，那么忧伤，却还是笑着说没事。</p>

    她坐在地上，把脸贴着苏嬷嬷的大腿，声音轻柔，“嬷嬷，再痛也有凤儿陪着您。”</p>

    苏嬷嬷一脸欣慰，轻轻抚着莫念的发，嘴唇微微开合，无声呢喃，“我的乖凤儿，莫念、莫念，惟愿你莫念仇，莫记恨。”她低头看着枕在她大腿上的乖巧孩子，若有所思，她觉得莫念这次回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具体又说不上哪儿。</p>

    静静趴着半晌，莫念察觉到屋外院子里头有人进来，从地上起来搀着嬷嬷出了房，见是陆总管带着洛楚荷两主仆与一个陌生男子过来，脸上掠过讶色，招呼了他们在院子里头坐，并奉了茶水。</p>

    莫念对上陆总管饶有兴味的打趣目光，尴尬得立即别开眼，这么想来，他应该也是早早便猜到了她的女儿身，只是他老这么一副她和主子有私情的模样，她很为难。</p>

    她朝慕华轻点头，“这位是？”</p>

    慕华回以一笑，“在下慕华。”</p>

    洛楚荷挽着慕华的手肘，甜甜笑着补充，“孩子的父亲。”</p>

    闻言，莫念和慕华都明显一副讶异的表情，慕华讶异之余，惊喜的将洛楚荷一把搂进怀里亲吻，而莫念讶异之余，对沈青鸾又多了一种看法。</p>

    洛楚荷羞红了脸从慕华怀里挣脱开来，“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害臊。”她抬眼看着对面精致秀气的少年，只是落了眉眼的疤痕就出落得如此标致，心里头意外，但没有多问。</p>

    她站起来，朝着莫念盈盈一拜，“莫影卫，这些天来多亏了你，若非因为你的帮助，我估计等不到慕华来，爹爹不再反对我和慕华，这也是托了你的福，谢谢你，你的恩情，楚荷会一直铭记在心。”</p>

    莫念脸上是惭然的神色，“洛小姐客气了，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p>

    慕华也开口了，“以后如果有能用上慕某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竭力帮忙。”</p>

    洛楚荷与慕华赶着启程，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p>

    莫念目送他们，看慕华搂着洛楚荷的亲密背影，心头艳羡，又觉落寞，她此生怕是无法像这般与人相携相伴。</p>

    “其实，爷挺好人的。”</p>

    她似自言自语，低声说出感慨。</p>

    她骗他瞒他拒绝他，他也是留了情面没有狠下杀手，洛楚荷瞒了他还打算利用他，他终究还是费心给她安排好一切。</p>

    耳尖的陆衡闻言差点岔了气，停了脚步回头瞪着莫念一副怪异的表情，许久方才扯扯嘴角，“呃……是……是吧，爷真挺好人的。”</p>

    那个被他们称为‘青帝’的男子……那个年纪轻轻便达玉刹剑法第十重的男子……那个甚至可以主掌天下生杀大权的男子……那个眼皮未眨取了数十条人命的男子……</p>

    其实……真挺好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