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温情</p>
沈青鸾坐于床沿，伸手将床上的人抱起置于怀中，低头吻上她些微干涸的唇瓣，直到吮弄出血色才满意放开，他的大掌覆上她平坦的小腹。</p>
“疼的难受？”</p>
暗夜里他的嗓音低沉醇厚，极轻柔，扣人心弦。</p>
莫念靠在他怀中，双目紧阖，拧了眉细声开口，“疼……”</p>
柔软的轻喃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莫念自己没有察觉，沈青鸾是辨得出来的，他唇角微弯，眸底浮上一抹暖色。</p>
贴在她小腹的手掌凝了内力，催出一波波的热气，翻搅的钝痛稍稍缓和，莫念紧蹙的眉也舒缓开来。</p>
她抬眼去看上方的男人，笼在银白月华下的俊美容颜，似极了黄泉彼岸上一株饮尽鲜血的曼珠沙华，张扬怒放，带着妖冶且邪魅的魔性，诱人深陷诱人沉沦，而他如夜色深沉的眼眸里头，流转的是如水的温柔和怜惜。</p>
登时，心头一紧，霎那后柔软万分，暖意盎然。</p>
接着，暖意散去，却徒留心慌意乱的揪心。</p>
她闭上眼，埋进他怀中，唇角一抹酸涩笑痕。</p>
她可以擅自把那柔情理解为爱意么？她明明那么平凡，性子又沉闷，为何他会看上她？她到底哪里好？哪里有资格让他对她另眼相待？如果只是一时兴起，请不要对她那么好，请不要给她过多的希望与期待，她很贪心，一时的柔情根本无法满足她，一旦沦陷，她就会想要更多，她会想要自己成为他的唯一，她会想要独占他整个人，整颗心、他一生一世的疼宠呵护，然而，那些东西，恐怕她究其一生，也无法得到，既然如此，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p>
很多年后，她都一直清晰记得那个夜里，他搂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发，那样温柔那样用心的呵护，而她，听着他的沉稳心跳渐渐睡去。</p>
晨早起来，她躺在床上，沈青鸾已经离去了，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心头莫名失落。</p>
突然想起，这半个月以来，尤其在他怀里，她夜里睡得安稳许多，很少再有梦魇，以往在九霄谷时，她常常做恶梦，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只依稀记得满地的红，还有便是梦魇时那种四肢无法动弹醒不来逃不掉的窒息感。</p>
同个梦境一连十二年，她相信定是有什么含义的，而且极有可能与她的身世有关，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嬷嬷，就好比嬷嬷也对她隐瞒着一些事情一般。嬷嬷不愿让她知道，那她便不问，但是她会自己去查，十二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变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强大到去查明真相。</p>
送早饭过来的人不是平素那个丫鬟，莫念见到听雨领着三个丫鬟过来，不由有些讶异。</p>
听雨微微一笑，“爷特地吩咐厨房炖了一盅红花当归乌鸡汤，特派我过来盯梢莫主子您喝完，那汤补血益气，对您身子有好处。”</p>
莫念心头微微一荡，转而又蹙了眉，不管说多少遍，三人还是坚持唤她莫主子，她很无力，尤其此刻，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回过头看了看，幸而嬷嬷还在屋里没有出来，她欺身上前，压低了嗓音，“别再唤我莫主子了，至少现在不要，嬷嬷并不知道沈爷已经知晓我的女儿身。”</p>
听雨看她凝重的脸色，自然知道轻重，偏还是存了心闹她，打趣道，“那莫影卫唤我一声好姐姐，我便听了你的话。”</p>
莫念一怔，抿了抿唇，不甚自然的开口，嗫嚅道，“好姐姐。”</p>
听雨自是没想过她会这么轻易就唤了的，颇为讶异，她还以为她会不咸不淡睨她一眼，却不想是这般姿态扭捏视线游移不定的纯真模样，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静淡然，她不知她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邀月和吟风没看到实在太可惜了。</p>
她以袖掩唇娇娇的笑，直把莫念笑得耳根绯红，怒视她一眼。</p>
听雨险些岔了气，忽然有些明白，被她那嗔中带娇无限风情的小眼神一看，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小心肝儿一抖，纯真天然毫不矫揉做作，可又无形中流露妩媚风情，也难怪她们向来对任何人任何事不以为意的主子，独独对眼前女子如此上心。</p>
苏嬷嬷从屋里头出来，看到与往常不一般的情况，自然也是极为讶异的，不解的眼神看向莫念，“小念，这是……”</p>
“……”莫念还在斟酌着如何回答。</p>
听雨机灵的出来解难，上前搀住苏嬷嬷扶她坐在凳上，一幅熟稔的姿态，“嬷嬷，主子听闻您身子不好，特让奴婢带了一些补品过来。”</p>
她扬鄂示意，一名丫鬟将两个黑檀木盒放于桌上，听雨一一打开，她拿起里头的一串念珠，“嬷嬷，这念珠由千年沉香木制成。”她又拿起一个白玉瓷瓶，“这里头是由百年野山参研磨的粉，您平日朝早混水饮服，有养心安神的作用。”</p>
都是昂贵难得之物。</p>
苏嬷嬷皱了眉头，“这是为何？”</p>
“是这样的，莫影卫上次出任务，立了大功，可她不要任何奖赏，主子便想着送来一些补品让您老养养身子骨。”</p>
她说莫影卫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促狭的眼神望向莫念，后者果然不好意思移开了视线。</p>
“那孩子……”苏嬷嬷摇摇头，轻叹了一声，“立了大功也不说。”她感激的眼神投向听雨，“既是如此，老身就此谢过沈爷，望转达。”</p>
听雨微笑着点头，“是，奴婢知道。”</p>
莫念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心中颇不是滋味。</p>
立了大功……</p>
也不知道那话是他嘱咐这么说的，还是听雨自己编排的，如果是他的意思，也未免太过讽刺了，她明明就没有完成好任务。</p>
不过他会给嬷嬷送来补品，这一点，莫念是极为欢欣的，心中胀胀暖暖，说不清道不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