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紧紧攥着许柔的手,力道大的让她手背一阵阵泛白,才能维持自己说话的艰难平稳,“我与腹中孩儿的性命,就尽数交在你们手上了。若是本宫,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你们的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若是本宫或是这个孩子有任何差池,你们是何等下场,不用我多说。”
“你们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也都不是蠢笨之人,该如何做,都清楚了吧。”说完这句话时,她额角已经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孔颜色煞白,却仍是透着一股子叫人不敢直视的威势。
想到月子里多半是不能洗澡的,宋昭阳便又强撑着叫人服侍自己洗了个澡,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明夫人终于也到了宫里。宋昭阳被许柔扶着半坐在床头,瞧着一贯优雅得体的贵妇人,步履匆匆,这样冷的天气里,额头上还有可见的汗珠,心头也不由得一热,眨了眨眼睛,竟是要落下泪来。
这殿中的奴婢,有几个是自幼跟着明瑶的,瞧见明夫人来此,便一时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母亲...”宋昭阳握住明夫人的手,两人的手心,这会都是汗湿的,“这会还在上朝...你来了,我便安心了。”
“娘娘...”明夫人的眼眶这会也是红的,却还是强撑着对她微笑,“省省力气,不会有事的。”
疼痛开始越来越密集,宋昭阳这会即便是强忍着,也没有办法压下痛呼,出口的声音一声尖利过一声,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痛不欲生。
嘶,生孩子还真是疼啊,宋昭阳想着,耳边又是产婆的一声:“娘娘用力!”
她的手,这会紧攥着床幔上垂下的两根系带,口中咬着明夫人方才给她的绣帕,许柔坐在床头,和明夫人两个不间断地擦着她额头不住流下的汗水。
“娘娘,用力啊!奴婢们已然看到小殿下的头了,您再加把劲!”
“啊!”宋昭阳的声音这会已经有些凄厉,“本宫...用不上劲了...”
“快!快给娘娘把参片含上!”有经验的产婆瞧着宋昭阳面如金纸的样子,便知道她这是已然脱力,可孩子却连头都没露,这样下去必然难产,当务之急就是要顶住她的这口气。
口中被塞入一片参片,宋昭阳听见耳边明夫人的声音也带着颤抖:“娘娘把参片抵在舌尖,不要吞下去,含着,再坚持一会,娘娘,你一定得坚持住!”
“娘,好疼,我不生了,我不想生了!”宋昭阳饶是心智成熟,可内里的芯子,也不过是个才二十五岁的姑娘,自从进入明瑶的身体以来,殚精竭虑,没有一日能够松懈,在生产剧烈的疼痛下,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神,终于濒临崩溃,“赵恒,你这个混蛋!”
太后娘娘生产之时咒骂先皇...身边满头大汗的产婆和侍女们也不由得怔愣一下,却又都默契的装作没有听到一般。
宋昭阳骂出这一句,却是感到痛快许多,正待骂出第二句的时候,脑中忽然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警告!玩家出现难产症状,请问是否服用顺产丸?”
“能不能等一会,赵恪还没有过来。”
“请在十分钟之内服用,否则会有危险。”
不知道别人生孩子是怎样的感受,宋昭阳只觉得不过是这几句话的功夫,她便连骂人的力气都要没了。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下的甬道正在被撕裂的疼痛,能够感觉到液体不断从中涌出,仿佛她的生命也在随之快速的流泻。
“娘娘!娘娘!”明夫人只觉得握在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小,不由得也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太医呢!快进来瞧瞧,娘娘这是怎么了!”
“瑶瑶!”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快速地脚步声,宋昭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这会也颤抖的像要破音,“你怎么样,疼不疼?”
宋昭阳若是有力气,这会定然要笑着骂他一句,蠢。哪有女人生孩子不痛的?但很快太医就来到了她的身边,她这会眼前已然有些发黑,在半睁半阖的眼皮之间,她清清楚楚地瞧见他们的脸色都灰败的很。
她这会倒是唇边勾出一个笑容,说话的声音已然低的都要让人听不见了:“是不是,不好了?你们,尽力医治,保住这个孩子,听懂了吗?”
“娘娘...”明夫人再忍不住泪水,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保大人的话,母亲和皇嗣之间,无论母亲何等高贵,都比不过这个皇嗣,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先帝的遗腹子,更是意义非凡。
被拦来寝殿外的赵恪,额头上都是汗水,二月的天里,他穿着一身玄色朝服,不安地踱着步。他略通医术,自然也知道妇人生产时,不好贸然进去不单单是晦气这么一说,也极有可能把外头的脏东西带给她,便也守着规矩站在外头。可是他方才与她说话,却没半点回音,太医进去这么久,里头却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瑶瑶!到底怎么了!你疼就叫出来,不要忍着!”赵恪这会脸色惨白惨白的,她这胎怀相凶险,十个月来他没有一日不提心吊胆,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是如何的无能为力,“太医呢!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娘娘有什么不测,你们提头来见!”
“啊!”突然内寝传出一声都难以用惨叫形容的声音,赵恪高大挺拔的身形,随着这一声,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往前踉跄几步,扶着寝殿前支起的屏风,才站稳了身子。
“瑶瑶,瑶瑶!”赵恪一双眼睛这会已然充血的通红,整个人的状态都近乎癫狂,目光凶狠地落在守门的内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