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鞋子上,还有衣摆的下方。那里有着轻微的破损,和打斗过的痕迹。她就是莹莹,不久前和轮回塔的修士交手过的莹莹!
就是她!
他心中一震,猛地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她。她为什么编那种话骗他?为什么不跟他相认?难道她看穿了他是假装失忆?
还是说,她并没有看穿,只是在生他的气,才故意不认他,作弄他?
花雨脑中飞快转动,他本来想跟她重新开始,才故意假装失忆的模样。她喜欢纯真良善的男子,他从此在她面前做一个纯真良善的男子,永远不恢复记忆,一辈子做她喜欢的样子。
不管她有没有看穿他的假装,他都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了,她更生气。
“你不是我娘。”他缓缓站起来,立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道:“虽然我失忆了,但是我不傻,你骗不了我。”
莹莹冷笑一声,更笃定他的失忆是装的。
冷冷道:“不错,我是骗了你。我根本不认得你,只是见你失忆了,想捡个便宜,赚个苦力。既然你不好骗,那就算了。”
扭头就走。
花雨眼底一暗,大步追上前,在她前方站定。
“等一等。”他轻声道,低头用那双狭长而清冽的眸子注视着她,“我是得罪过你吗?”
莹莹挑眉,抱着双手,看着他不说话。
既然他要装,那她就看看,他到底要装出个什么鬼样子来?
只见他垂下眼睛,指了指身上的血污、伤痕:“我应当是受过重伤。这些伤势,足以要了我的命。”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睛,看着她道:“你救了我的命,是不是?”
莹莹仍不说话,一张脸上冷冷的。
只听他又道:“如果你不认识我,不会在我醒来后捉弄我。是不是我失忆前得罪了你,惹你生气了?”
是,当然是。
他说得都对。怎么可能不对呢?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失忆。
莹莹之前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装失忆,现在大概明白了一点,他应该是要重新讨她欢心?
不,不,她高看自己了,他凭什么讨她欢心?应当是想重新把她捏在手心里吧?
她一言不发,绕过他就走。
花雨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被她透露出来的冷意震到,心中升起几分不安。
想了想,他拔脚追了上去。
她不理他,他便静静跟在她的身后。
他同她形影不离了十年,自然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他不会解释,也不会认错。他打定主意,失忆到底。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重新开始。
而他也想抛弃过往,摒弃那些肮脏又阴暗的自己,从此做她纯真良善的道侣。
莹莹不理他,但还记得他是百修门目前为止最杰出的弟子,是此行的来意。很快,她给门中其他弟子们发送讯息,叫他们集合。
“二师兄!”苏灵灵和几个师弟师妹迎上前,欣喜地道,“大师姐找到你了!”
又看向莹莹:“还是大师姐厉害!与二师兄心有灵犀!”
花雨故作不明的样子,等大家高兴过一阵,便轻声问道:“我是你们的二师兄?这是什么门派?我之前发生了什么?”
众人顿时一愣,将他打量几眼,便看向了莹莹。
莹莹一言不发,抬脚就走。
大家都有些莫名,看看她,又看看花雨,最终看向了苏灵灵,门中的三师姐。
“你真不记得啦?”苏灵灵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他们都是一样的狡猾,七窍心肠,玲珑心肝,苏灵灵怀疑他装模作样。
还想试探试探他,刺激他一下,没想到性格老实宽厚的器修师弟拆穿了她,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道来。
花雨“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百修门的二师兄,是个体修,因为得罪了轮回塔和御兽门的人,才一直被追杀。数月前受伤失踪,师父叫他们来探他的下落。
“谢谢。”他对师弟师妹们诚恳地道。
因着他长身玉立,模样又俊美,加上声名赫赫,才入门不久的弟子对他都十分仰慕,被他看上一眼,都激动得心中砰砰跳。
如何重新收服了师弟师妹们,暂且不提。只说回程的路上,莹莹始终对花雨不闻不问,就连看他一眼都不肯。这一日落脚后,花雨敲开莹莹的房门,问她:“大师姐,你从前对我很好。我究竟做了什么,使你这样生气?”
他声音轻柔,神态诚恳,然而莹莹看着这样的他,却十分失望。
她宁可自己看见的是那日分别前他狂傲的、恣意的、不再掩饰的、无拘无束的阴险狠辣的模样,也不想看见现在假惺惺、装模作样的他。
“因为你骗人。”她望着他,目光满是失望,“你软善也罢,狠辣也罢,纯真也罢,狡猾也罢,阴险也罢,贪婪也罢,只要你不作恶,不害人,我都不讨厌你。”
她对他缓缓摇头:“但是你骗人,我接受不了。”
花雨眼底激烈涌动。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胸膛起伏激烈了几分。
良久,他压下那些激烈的情绪,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他看着她,清晰地道:“他死了。”
莹莹一怔。
只听他又道:“你喜欢的,讨厌的那个人,他死了。我没有他的记忆,我不是他。如果我永远都恢复不了记忆,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他死了。”
莹莹的瞳仁张大几分,呼吸都急促起来,就听他又道:“别生他的气了,他已经死了。”
“啪!”莹莹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打完后,并不解恨,反手又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给他听。想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想打得他痛哭流涕。然而那些话全都堵在嗓子眼,哽得她难受。
她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师姐?师兄?”门口响起两个弟子小心翼翼的声音。
房门没关,屋里的动静被路过的弟子看到了。
花雨回头,拂袖一挥,房门被关上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莹莹,说道:“但我也是他。你有气,我替他挨。”
莹莹差点哭了出来。
说不清是生气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他始终不坦诚。在狡辩。试图用他的聪明、心机、手段,抹平他们间的不快。
哽在喉间的激烈灼人的东西冷却下来,她冷冷地看着他:“好。很好。你和他一样可恶。”
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
花雨站了片刻,便出去了:“师姐晚安。”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花雨看着走廊里的师弟师妹们,面无表情:“好看吗?”
其他人都一窝蜂散了。
新来的师弟师妹不清楚他从前的样子,都被他闯下的威名吓到,对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