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秦决明并未睡下,相反,他身着明镜细鳞盔甲、腰佩薄剑,好似要去哪征战一般。
他平静地看着厉斩风,笑道:“厉将军,正要去寻你。”
而此时,燕殊刚走到李长天的营帐前。
营帐里隐隐有烛光在晃,可燕殊连唤数声,无人应答。
虽知不请自入有些无礼,但明明营帐有光,却迟迟得不到回应,让燕殊莫名感到不安。
燕殊在营帐门口徘徊踟躇许久,终是没忍住,掀开厚重的帘幕走了进去。
营帐内,矮桌旁,一只空酒坛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点点清酒滴落在地,洇染出一片深色,挥洒出芳醇的酒香。
李长天趴在矮桌上,似乎是醉了。
燕殊不免有些惊讶。
李长天不是贪酒之人,怎么忽然不顾戒律禁令,躲营帐里偷偷喝酒,还醉成这样?
燕殊转念一想。
自从前几日押运粮草遭遇埋伏,李长天却几乎毫发无损地回来后,军中就流言蜚语不断。
李长天终归不是块石头,被人误会误解也会感到委屈难过。
而且如今朔方面临困境,压力令每位将士都苦不堪言,这么想来,李长天一饮图醉,并不难理解。
燕殊走到趴在矮桌上的李长天身旁,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俯身轻唤:“李长天,李长天?”
李长天哼哼两声,将头偏了过去,没有回答。
“这么睡容易感冒着凉,且去榻上歇息。”燕殊耐心地劝。
李长天将头埋在手臂里,不知是故意捣乱还是当真醉了,他摇了摇头,就是不起身。
燕殊:“……”
燕殊不再言语,直接伸手,将李长天打横抱了起来。
一瞬失重,让李长天吓得睁开眼,猛地抓住燕殊的手臂:“卧槽!”
燕殊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抱着李长天往铺了皮裘软被的木榻走去。
李长天被抱起来的时候,原本就堆满了兵书竹简的凌乱矮桌上,几张兽皮书信悄悄落在了地上。
隐隐可见兽皮书信上,用北狄文字,写着粮草、埋伏等字眼。
但李长天和燕殊都不曾注意到这件事。
燕殊将李长天放在榻上,给他盖好被裘,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发:“歇息吧。”
李长天一把握住燕殊的手腕,不肯人收手,他醉眼朦胧地将燕殊微凉的手心贴在自己燥热的脸颊上,不舍地蹭了蹭,又亲了亲。
燕殊滞在原地。
好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你醉了。”
李长天弯眸看着他,嬉笑道:“嗯,我醉了。”
说着李长天握紧燕殊的手腕,蓦然用劲,将他往床榻上一扯。
燕殊措不及防被发难,身形不稳,跌在床榻上,又被李长天一个翻身牢牢压住。
李长天双手合抱着燕殊的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燕殊没有推开李长天,任由李长天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抚着李长天的背,担忧地问:“李长天,你还好吗?”
“好啊,我好得很。”李长天收紧手臂,闷声闷气地笑了起来。
燕殊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和皂荚香,皂荚应当是那身干净的月白锦衣上传来的,木质檀香可能是那块他常年佩戴在身上,用来吸引鸽子的木牌散发出来的。
那阵拉拉拽拽,磕磕绊绊之后,偌大的营帐内,竟然陷入了寂静中,只剩两人都有些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