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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雨馨只是希望玉泉散人能将姜前辈也一起带来,有两位高手助阵,擒王的希望就大得多了。
用过晚饭,黎雨馨便拿着刚才得到的战报,到龙琰的军帐中找他,负责守卫龙琰军帐的亲卫报告说:“禀主帅,军师大人不在帐中,他现在一般在澄湖边散步。”
在澄湖边散步?黎雨馨挑了挑秀眉,他还真是有兴致啊!现在已经过了中秋,犬戎深秋的黑夜来得十分早,大概在傍晚5点左右,天就全黑了,气温也骤然下降到零下,龙琰没事跑到黑漆麻乌、寒风刺骨的湖边散什么步?
黎雨馨沿着小路往澄湖边走去,出了灯火通明的大军营后,前路便开始渐渐转暗,只能凭借着月光来辨认脚下的道路。快到湖边时,湖面的粼粼波光反射到眼中,湖面显得幽远而宁静,看来是个想心事的好场所。黎雨馨看着湖面美丽的波光,回想起最近龙琰的不同寻常之处,她以前认识的龙琰,似乎从来没有过生气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温和的,什么事都无法让他担忧、焦虑,但最近,眼底却有了一丝忧伤和落寞,这似乎不是打仗时该有的情绪啊。
草原几乎是一望无边的,湖边仅有一片几十株树木的小树林,黎雨馨将头左右转动了一下,没在湖边看到龙琰,便往树林中走去。树林里透过的月光十分稀少,光影斑斑,能见度不高,在这种无人又黑暗的地方,黎雨馨有种无端的恐惧,不敢高声叫喊龙琰的名字,于是打算放弃寻找,反正是得胜的战报,明日再给他看也是一样的。
刚转过身,便听到一声轻唤,“王爷,夜间霜重,您还是回帐休息吧。”
黎雨馨闻言一喜,听声音是玦,她忙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听见龙琰轻声说:“没事,我再坐一会。”
玦又再次劝说,声音中透着担忧,“王爷,您为何不亲口向黎大人说明白呢?是怕她不肯负责还是怕左相大人为难?这件事,就算是告到陛下那儿,她也没道理,非娶您不可,左相大人不同意也没用。明明可以说明白的事,您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黎雨馨刚抬起来的腿,立即僵在半空中,她、她、她……做了什么没道理的事情,还非得娶龙琰不可?
黎雨馨忙轻轻地放下脚,支起耳朵听内幕。
龙琰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道:“我……哪有颜面去说,她应该,总会想起来的。”
玦的声音变得很急躁,似乎这个话题已经劝过多次,“王爷,如果黎大人到七老八十才想起来,您打算怎么办?如果您不好意思说,由属下去说也成啊。再者说,这事是黎大人的错,是她用强的,为何变成您……没颜面了。”不过貌似这种事,女方不承认的话,的确是男子没颜面,玦顿了顿,又恨恨地道:“羽郡子也真是的,明明那日见到您被黎大人污辱了,却不出来做个见证。”
“污辱”这个词,如同一道惊雷,炸得黎雨馨头脑开花,却半天结不出个果来,好在龙琰立即辩驳道:“玦,休要胡说,雨馨她只是中了十日欢,她本不是这种轻薄的人,况且……”况且他不想将这件事当成是个污点,在他看来,那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闻听此言,黎雨馨的脑子里,立即走马灯似的闪过几个画面,紊乱的呼吸,喘息的激情,火热的体温,欲拒还迎的亲吻,动情的低吼和轻吟,这些画面,好像都是真真实实的体会,一瞬间变得如此立体、如此清晰。黎雨馨一颗芳心砰砰乱跳,她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一些片段,好似……好似是她将龙琰给扑倒的,这个认知让她无地自容,让她不敢相信,她必须去找羽确认一下。
转过身,拔腿就走,走得快速而……无声,黎雨馨简直是将她三脚猫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她怕脚步声会惊动湖边的人,更怕自己再留下去,被龙琰发觉后,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玦侧耳听到她轻微的远去的脚步声,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无比愤慨,这个黎大人为什么不立即过来,向王爷表示要娶他过门呢?刚才黎雨馨并没掩藏行踪,他早已发觉了她的到来,在确认是黎大人后,才故意劝说主子的。王爷日渐消瘦消沉,他都快看不下去了,可偏偏这种事情上,龙琰的面皮特别薄,怎么都不肯开口说明,他才会临时起意,出此下策,却依然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龙琰不解地看玦一眼,“你叹什么气?”玦涨红了脸,不敢说黎大人在听闻真相后还跑了,怕这会更伤王爷的心。龙琰微挑起浓眉,“怎么?说不得么?”
黎雨馨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的帐内,羽和夜正陪着萧彦之聊天。萧彦之一见到黎雨馨,便笑问道:“馨儿,军务忙完了吗?爹爹打算明日与几位贤婿去对面的山上狩猎,你要不要一起来?”
黎雨馨忙笑道:“好啊,明日爹爹过来叫我吧,我今日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萧彦之立即识趣地告辞,待他一走,羽便笑着关切地问道:“黎黎,你怎么了,这么慌乱?”夜虽然没有说话,全关注的目光始终锁在她的脸上。
黎雨馨一时又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问才好,忸怩了一会后,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个,我之前中十日欢的时候,一直都是你们帮我……解的药性吗?”
夜和羽闻言都是一愣,面面相觑,怎么……黎黎不知道龙琰也陪过她吗?
等不到回答,黎雨馨有些焦躁,“到底是不是?有没有龙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种事对男子的声誉影响极大,他总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置龙琰于难堪之境。羽轻叹一声,“是,那天龙琰将你救下山,你就把他……我去的时候,已经迟了。”
“啊?怎么会这样?”黎雨馨哀嚎一声,双手掩面跪坐在地毯上,她真是没脸见人了,居然成了采草贼,还是那种采过就不承认,吃了也白吃的无耻鼠辈,她又愤恨地质问两位相公,“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拉住我,事后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夜愣了一下,无辜地道:“当时柏正心还
浮世欢吧
在山顶,我们不便走开,羽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事后……我们以为你知道啊,黎黎,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不记得了。”黎雨馨再次哀嚎。夜将她抱到自己怀里,轻声问:“黎黎,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我还能怎么办?当然得去向龙琰道歉啦,再问问他想怎么办,要我赔钱,我就赔钱,要我娶他,我就娶他。”黎雨馨将脸埋在夜的怀里,大声地叹息。
帐外的龙琰听到后,原本因羞涩而艳红的俊脸,一点一点地失去颜色。当玦告诉他黎雨馨刚刚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已经知道自己和她圆房后,龙琰的胸膛便如小鹿乱撞,一张天使般柔美的脸上布满红云,他满怀希望地来到她的帐前,却在听到她不得不负责的口气后,如坠冰窖。
何至于此!他龙琰要想嫁人,哪会嫁不出去,何至于要逼着雨馨负这个责任。龙琰轻轻地垂下眼睫,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上方的萤石投过来的光线,让人看不真切他闪动的眸光,半晌之后,他挑起帐帘走了进去。
帐内的三人老早便知道有人站在帐外,不过主帅帐前有人路过很正常,况且帐前有亲卫把守,三人并没放在心上,待龙琰进来后,夜和羽的脸色微僵,黎雨馨更是立即将头转向内侧,没脸见他。
龙琰轻轻地笑笑,温和而平静,“雨馨,其实这事,我早想跟你说,你那时中了媚毒,行为不能自控,我并不怪你,也断然不会要你负什么责任,你放心吧,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夜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龙琰笑得云淡风轻的脸,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如果他自己不想嫁进黎家,那倒是件好事;羽却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黎雨馨微张着小嘴,傻兮兮地看着龙琰,半晌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微微地松了口气,不用她负责,那么她也不必逐一去说服自己家那几个醋夫了。但是……他不是很想嫁给她的吗?黎雨馨酸涩又失落地想,他对任何人和事都是温和而疏远着,对她却从来都是温暖可亲的,从来没在她面前称过一次“本王”,即使是在谈论公事的时候;从来没让她等待过他一次,即使是在他最忙的时候;从来都认真又执着地靠近她,即使在她想拒绝的时候。可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为什么却要放弃,难道他说想嫁给她的话,已经过了保质期。
龙琰平静地注视了她半晌,见她无话可说,便笑了笑,告辞回自己的营帐。
待黎雨馨回过神来,想问清楚的时候,他已经走得不见人影。
接下来的五日,天禧的大军便在六座城池中休整、养精蓄锐,黎雨馨除了每天练练武功外,便再无其他事可做,带兵操练兵法有千越、朱、李几位将军,主持作战会议有龙琰这位军师。
黎鸵鸟(她现在已经正式更名为黎鸵鸟,以后请别叫错了)自从那晚失去了追问的时机后,便更不敢面对龙琰,就连作战会议都是由龙琰召集的,她只是负责坐在主位上当雕塑,乘龙琰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观察他。
他……还是那么瘦,并没有因为表面上的开心而丰满起来;他的目光越来越少停留在她的脸上,眸中的寂寞一天胜过一天。黎雨馨忍不住微微心疼了起来,既然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硬撑着说不嫁给她呢?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
“犬戎的耶云鲁元帅已经率了八万大军赶过来了,估计最快明日下午便能到,这是我军最重要的一役,今日让军士们早些休息,明日依计行事。”龙琰沉着果断地下令,几位将军立即掷地有声地大声应和,惊醒了沉思中的黎鸵鸟。龙琰抬眉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转开目光,沉稳地问:“主帅意下如何?”
“呃……很好!明日一战,希望几位将军全力以赴、凯旋归来!”黎鸵鸟也不敢看向龙琰。
会议结束,龙琰和几位将军退出了主帐,黎鸵鸟在帐内呆了一会后,闲得发霉,便跑出去走动走动。越转悠越远,不知不觉到了城中最远处的草场,无意之中见到千越的马匹在不远处吃草,想来千越应该就在附近,她唤了几声“千越”,千越从一处小土堆上坐起来,向她招了招手。
“你与龙王爷是怎么了?两个人那么别扭。”她一过来,千越便开始发问。
这个问题,她也说不清啊。黎鸵鸟坐在千越的身边长叹声,“有件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对我说过他的想法,但我觉得那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千越蹙起眉头,这都什么跟什么?撇撇嘴,不满地道:“既然你觉得不是他真正的想法,为什么不去问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黎鸵鸟再叹一声,她就是不敢啊,怕还是得到同样的回答,那时她要怎么办?逼他嫁给她?
千越见她不言语,更加不满,“你这个人总是这样,搅乱一池春水,却不肯负责任。”
“干嘛说总是啊?我搅乱了你的春水吗?”黎鸵鸟白了千越一眼。
千越的脸腾一下变得通红,神情极为别扭,欲盖弥彰地吼道:“我在说你跟琰的事,你干嘛说我啊?”
黎鸵鸟不解又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吧?难道真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千越被她噎个半死,恨恨地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理她。
黎鸵鸟看了他半晌,都没见这位大少爷有消气的迹象,便轻轻地拉拉他的衣袖,“千越别生气了,当我说错了好么?生气吃不下饭,吃不饱明日打仗便会没力气,没力气便容易受伤。”
千越的心情突然极为舒畅,受宠若惊地想:这女人关心我?他忙回答道:“我没生气了。”
黎鸵鸟立即猛拍胸口,“还好还好,你这人特没风度,我真怕你生气一会一个人跑了,回营这么远的路,我又没骑马,看天色也快要下雨了……”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气极的千越猛地按在草地上,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的气息急切而炙热